“是啊。”特木尔深以为然地点头道,“像长孙殿下这年纪,在草原上也差不多该有孩子了!”
“—”杨学士再保持不住形象,將茶碗重重一放,闭目长嘆道:“可对方却是个年近五旬的老妇啊,如今居在家,据说其丈夫便是城东有名的木匠,有个浑號叫作巧手活鲁班!”
“五旬是多少岁?”特木尔先问了问周边人,確认五旬指的是五十岁后,一拍大腿:“嗨呀,这长孙殿下的口味也太重了!真人,俺说句公道话,您老別见怪,这里头是不是真有差错?”
“这能有什么差错?”陈阳慢条斯理地答道:“险死还生,多少也能看破些世事-反正长孙殿下如今已经醒来,且生龙活虎,这不就行了?”
“不不不,此言大谬!”杨学士將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一般,“长孙殿下之事关乎国本,若真是他本人醒来还好,若是有什么妖魔鬼怪附在他的身上,则国朝危矣!还请道长再隨我走一遭,恢復长孙殿下的心志。”
“治不了,另请高明吧。”陈阳打了个呵欠,离席而去,“陈某就这点道行,你们若觉得长孙殿下还有毛病,大可以贴皇榜求贤嘛!”
“道长?道长!”
杨学士出言呼唤,奈何陈阳並不给他这个面子,径直回到了房中。
见状,他只有退而求其次,看向特木尔,求道:
:“。—还请世子帮我劝一劝道长,並非我不信1
他的神通,只是此事太过重要,实在马虎不得。”
谁知特木尔这一向直爽热情的,今回却出言拒绝。
“这事,俺不能答应学士。”特木尔认真地道:“真人於俺有大恩,纵使当牛做马也难报答其万一,既然他说了没问题,那就是没问题——如若学士不信,大可像真人说得那样,贴皇榜求贤嘛。”
杨明远还想继续爭辩,却见特木尔將脸皮一板,喝道:
“送客!”
接著,一旁便有隨从前来请杨明远离开,他无奈之下,唯有灰溜溜地走出门去,思考对策,很快一天便快要过去,不知不觉间已到了日落时分。
皇宫大內,御膳房的厨师正千得热火朝天,满头大汗,一碟又一碟的宫廷菜式不断地被內侍端去,摆放在皇长孙的案头。
这位长孙殿下仅戴著个抹额,身著箭袖红袍,正一手捉著个鸡腿,吃得满嘴流油的同时,不忘对坐在其下首的一位老妇人道:“桂,你牙口不好,喜欢吃些煊软的,快尝尝这御膳房的稷泰枣豆糕!
名叫桂的老妇人听到这话愣了愣神,恍惚间差点將那坐在上首的少年看作是死去的老头子。
她六神无主地从侍女手中接过块糕点,尝试著咬了一口,果然香甜,奈何吃到嘴中是甜的,吞到肚子里却是苦的,半块糕点尚未吃完,就坐在那抹起了眼泪。
老皇帝与一眾宫人,此刻正在外偷偷窥探,见到这略显古怪的场景,面色个个都极为精彩,“陛下,请恕奴婢斗胆。”老皇帝身旁一位太监语气十分肯定,“依奴婢看,殿下一定是中了邪了!”
“”。。。。。。
听到这,老皇帝忽然没了动作,片刻后才转过身来,面上似笑非笑,仿佛在看著一条上鉤的鱼儿。
“那你倒是说说,该怎么做才能救朕这孙儿呢?”
太监並未看出老皇帝眼中暗藏的寒光,只以为自己將被重用,满心欢喜地道:“奴婢知道京城里有个顶灵验的和尚,不妨请他来为殿下诊治,必能药到病除。”
“好。”老皇帝十分痛快地点了点头,“准你半天假,速速去將那和尚请来,为朕的孙儿治病。
说著,他又转过身来,对著其他宫人道:“。—你们也是一样,若是知晓有什么人能够治好朕的孙儿,便儘管举荐过来若是能够治好皇长孙者,朕可赏其黄金万两,封为侯爵!”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么一个香饵扔出去,必然引得无数鱼儿爭抢,如此一来,引蛇出洞的目的自然也就达到了。
到时,前来应徵的那些人里头,究竟哪些是人哪些是鬼,都瞒不过陈阳的眼睛。
这京城里的蛇虫鼠蚁,只怕是要被一锅端了。。—
先是火药厂爆炸,紧接著皇榜又贴满了城內各处,京城內这几天可够热闹的。
有关先前那场死伤无数的灾难,朝廷也终於给出了賑济方案一一不痛不痒的三千两白银,落到每个人头上,实际一两银子不到。
这对房倒屋塌的那些家庭而言,无异於杯水车薪,眼见得,京城这摊子水越搅越浑,各处明爭暗斗不断,无论是官面上、还是江湖上的人都为之焦头烂额的时候,一个头戴斗笠、自南方来的身影,施施然已经进了京城,她来到了归义王府的牌匾下,一抬头,正是张分外熟悉的俏丽脸庞。
久未露面的张玉琪此刻之所以出现在京城,是因为不久之前接到了陈阳的联络,从其口中知晓了黑明王一事。
於是,在得到老爹张天师的首肯之后,张玉琪就不远千里地再一次北上,一是为了前来给陈阳助阵,二则是为了寻机报仇雪恨,同时,也是为了设立斋、超度那些无辜死於火药爆炸的万千阴灵。
隨著最后一位帮手的抵达,京城这齣好比六国封相的闹剧,终於將走到尽头。
“姓陈的!”
张玉琪站在门外,双手往腰间一插,毫不见外地大喊大叫,面带笑意道:“老朋友来看你了,怎么不赶紧出来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