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打算买暗卫。”柳染堤顺手将铜片还回,“真要说,我身后不就有一个么。”
惊刃自进门便一直沉默着,此时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我并非效忠于你。”
柳染堤道:“不是也无妨,我正在努力地撬着墙角。你有你的坚持,我有我的奋斗。”
惊刃:“…………”
女子轻咳一声,识趣地不再多说,搬来一堆暗器:“那不如看看这些?毒针、袖箭,皆是上等工艺。”
柳染堤这才来了点兴致。
她买了些细针,还有整整十二卷的千机银丝,当着惊刃的面,往手腕上缠去。
银丝牵在指间,一圈又一圈,紧密缠绕在腕骨之上,映得肌肤如珠玉般莹润。
柳染堤很满意,扯下衣袖挡好。
两人原路折返,暗道依旧长而阴冷,柳染堤走在前面,惊刃跟着她。
奇怪的是,柳染堤步子慢悠悠的。
她每走一会还会停下来,欣赏片刻她新买的暗器,欣赏够了才会继续走。
走出珠宝铺之时,日轮依旧高悬于空,阳光穿透簪上垂落的琉璃,折出细碎的光点。
刺得惊刃有些睁不开眼睛。
她摘下簪子想还给对方,柳染堤却笑着推脱:“喜欢便留着,不喜欢便卖了换点好吃的。”
惊刃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柳染堤倒是忽地想起什么,道:“小刺客,你身价多少呀?”
“方才我就有点好奇了,只是在诏中说不太好,”柳染堤转着团扇,“要不要三千两银子?”
惊刃道:“不能说。”
柳染堤略有些失望:“好吧。”
她惯会扮可怜,装委屈,惊刃心里该清楚才是,但握着刀柄的手紧了紧,她听见自己喉咙中传出个干哑的嗓音:
“不过……”
惊刃道:“比三千,略高一点。”
柳染堤“唔”了一声,团扇轻敲下巴:“那就糟了。我这辈子最有钱的时候,身上也就只有三千两,扒光也翻不出更多。”
她背着手,向后踮着步子。
浑不在意身后是平地亦或是山崖,一步,两步,浸在满街明亮的日色里。
“总觉得,有些可惜啊。”
此时炊烟初起,孩童喧哗,她的笑音中带着糖莲与炒栗子的香,热闹得像一出不真实的梦。
柳染堤笑着道:“可惜我没早些下山,不然就能早些遇见你了。”
轻飘飘的,蝴蝶扇动一样轻盈的一句话,沉得叫惊刃几乎拿不稳手中的佩剑。
她……在说什么?
剑柄压得虎口处泛疼,惊刃未能注意到那一丝深藏其中的,轻不可察的颤抖。
她不知如何将簪子还给对方,也不知该如何回复这句话,无字诏从未教导过这些。
只愣神的功夫,柳染堤又不见了。
这家伙轻功了得,步子看着慢腾腾,一眨眼便跑到了二十步开外的马厩旁。
几匹马正低头饮水,日头晒得马鬃发亮,仿佛浮动着一层金光。
惊刃走过去时,柳染堤正在烦恼:“价格差得有些多,是买马车还是马匹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