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怎么会有人笑得这么好看?霞草想再多看一眼,风力忽然变大,将她刮出了纸面。
卜星漪回神,惊觉自己还站在吟湖苑游廊转角处的房间里,悬画还在半空中飘荡,依然是那幅《游园》。
她匆匆推门而出,疾步走到商夷面前,开门见山询问:“游园之人是谁?是不是晞明?”
“星姬没看清?甚是遗憾。”商夷面色平常,语气也淡淡的,“若你与我合作,以后便有机会再看。前提是你所见到的一切,不可以对任何人透露。”
卜星漪点头同意,又问:“那画中茉莉又是谁?”
商夷面露惊讶,意外道:“星姬聪颖过人,难道猜不到吗?”
“那你呢?你是何人?”
“我还能是何人,不就是无相渊风流做派没个正型的纨绔公子?”
“小龙君邀请我合作,却对我隐瞒颇多。”
“那又如何?我没有强迫你这样选择,这不是你自愿的?”
卜星漪忍下怒意,最后问他:“小龙君为什么喜欢天玄宗的小师妹?”
她没指望商夷会回答,等了一会儿见他不像要开口的样子,于是转身朝游廊另一头走去。
走了好远,临近出口了,她才听见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低声说话,像是自言自语:“她是因为我而诞生。”
卜星漪离开吟湖苑后,商夷找回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他不知道偃透露给星姬的秘密是什么。
他问偃:“你附身在我身上,是为了靠近奚华?”
一个阴鸷的声音在哂笑:“你和天机阁的星姬一样蠢吗?”
第90章第九十眼
这日午后,万仞会演武场上发生了一桩恶性冲突,起因是云梦宗男修崔笛遭人暗算,被一只有毒的暗箭射中颧骨,一张俊脸登时红肿化脓,血肉模糊,面貌狰狞可怖。
云梦宗修习阴阳之术,近年来势头正盛,地位直赶合欢宗。但这种修行方式,明面上又常为其他宗门所不耻。崔笛受害,在场修士普遍认为是他欠了风流债被寻仇报复,都在看热闹,无人为其出头。
对云梦泽弟子而言,美貌乃立身之本,破相就是奇耻大辱。崔笛不堪忍受,当众掏出一瓶药水快速自救。
那药水无色无味,刚涂抹到脸上,红肿立时消退大半,伤口愈合良好。
台下黑压压一众修士都没看清崔笛是怎么抹的,纷纷惊叹那琉璃瓶里装的是什么灵丹妙药,忽然,有个声音高喊:“那是不是灵泽之泪!”
此言一出,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各大宗门诸多弟子争先奔向演武台,哄抢崔笛手中的琉璃瓶,拼命想得到灵泽之泪。
云梦宗其余弟子和崔笛一道奋起反击,但仍然寡不敌众。各宗门之间也疯狂抢夺,谁也不肯相让,演武场上一片混战。
最激烈时,好几个宗门甚至有弟子变异魔化,混战之中伤亡者众多,云梦宗遭难最重。最后还是天玄宗大师兄宁昉路过,手刃走火入魔的修士,仙盟出面清查了涉事宗门。
事后,御岫峰钦云殿,云梦宗宗主崔岸生找仙盟讨说法,还要求抢夺灵泽之泪的宗门在万仞会上公开赔礼致歉。
仙盟十余位主事者悉数在场,却都一言不发。崔岸生愤懑不已,怒斥仙盟形同虚设,拂袖欲走时,却被殿门护卫执剑拦截。
“崔宗主留步。今日现场作恶的修士已尽数被惩处,无辜伤者也已得到妥善安置,其他事宜只是形式而已,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还望贵宗莫要介怀。万仞会尚未结束,贵宗何必仓促返程?”
盟主宁怀之徐徐开口,说完一番场面话,才进入正题:“还有件事,望崔宗主解惑,贵宗弟子今日使用的灵泽之泪,是从何处获得?”
崔岸生斥退身边护卫,习惯性整理好仪容,冷哼一声:“想不到偌大仙盟,也觊觎我等小宗小派的私物。靖元道君贵为盟主,也好意思伸手找我索要灵泽之泪吗?怎么不像演武场那帮混蛋一般,直接过来抢呢?”
“放肆!盟主一片苦心,怎容你侮辱诋毁!”万寿宗宗主痛骂崔岸生。
青阳宗也斥责:“今日若不是崔笛当众使用灵泽之泪,又怎会引起如此恶劣的冲突?云梦宗纯属自作自受!”
宁怀之抬手压下旁人,又看了一眼天机阁阁主卜澜,再从容问起:“崔宗主稍安勿躁,云梦宗难道没有听说过‘灵泽末路’?”
百年前,天机阁昭告这则天机时,陨星如雨,声势浩大,修真界无人不知。崔岸生自然也不例外,但这不会成为他松口的理由。
“那又如何?灵泽之泪是药非毒,我宗弟子用它疗伤,碍着谁的眼了?”
“岸生,你也知道,灵泽族灭族已久,三界之内早就没有灵泽之泪了。令侄却还随身携带这种东西,随时随地取出来用。这是不是说明贵宗还私藏许多?”宁怀之点到即止。
另外几个宗门又劝道:“崔宗主,如今魔族强大,仙门式微,灵泽之泪若只用来美容,实乃大材小用。”
“还望崔宗主以大局为重,将灵泽之泪交付仙盟统筹。”
崔岸生怒道:“崔笛所作所为,皆是个人行为,云梦宗从不限制弟子自由。至于盟主所说的云梦宗私藏灵泽之泪,简直荒谬!”
宁怀之却仍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魔族心狠手辣,早已将灵泽族赶尽杀绝。在场诸位,谁敢说自己这些年没有再去映寒仙洲寻找灵泽之泪?既然去过,合该知晓,映寒仙洲已经被魔族彻底销毁,荡然无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