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无人应答。
柏永年抱臂,好,既然睡着了,那他做什么都不会被发现咯?
他干脆旋开了房门,向导的夜间视力不比哨兵,因此他没看见门开的那一瞬间,床上的人轻微抖了一下。
柏永年熟练的坐在床边,因为需要足够的肢体接触,他早已不再使用那张书桌前的椅子了。他看着宿松霖的睡颜,抬起手。
窗台上的瘸腿小猫突然歪了一下,发出一声轻响,柏永年的手顿了一下,下意识看过去。
发现只是木雕,又回过头继续。
他揭开被子,把宿松霖向着自己的方向拖动,直到那清瘦的后背抵在自己的胸膛上。
只是手掌的接触面积,并不足以达到治疗效果,这方法也是他和季向讨论后得出的。
柏永年没有开灯,既然怀中的人想装睡,那自己也陪着演就好了,这也算是一种人文关怀吧?
他摸黑去解睡衣扣子,前两颗扣子颇为艰难,仿佛有生命一般在指尖溜过来溜过去,好在他很快就掌握了技巧,剥开了累赘的睡衣。
这下即使是他,也能看见黑暗中莹白的一片了,柏永年移开视线,要去背向导守则。背了没两句,突然想起向导守则里根本没有约束向导在这方面的规则。
太糟糕了,真为那些哨兵们的安危感到担忧。
大概这想法说出去,都会引起嗤笑。哨兵一向自诩是哨向中的强势群体,来自弱者的怜悯只会变成他们的谈资。
由于是刚洗完澡出来,柏永年想着精神疏导要肢体接触,干脆没穿上衣,这会儿也省了再脱一件的功夫。
柏永年头靠在宿松霖肩颈处,看着他的脸颊。再照着刚才那慢条斯理的劲去解扣子,恐怕他的病人就要先一步破功逃走了——
作者有话说:急急急!-
救命,咋锁了
第88章品尝
柏永年释放出自己的精神力,像世界上最耐心的织者一样用丝线裹住怀中人。
作为向导,他的精神疏导经验还是很丰富的,不过先前的大多数时候都没有肢体接触,顶天了也不过是握个手。起初他还会闭上眼睛,细心操纵精神力的走向和排布,等到熟练了之后,他便有余裕观察他的病人了。
大多数病人的表情管理都不是很好,柏永年总能欣赏到那种挣扎与放松交织的矛盾表情,他常常能品味到来自野性社会中狩猎者的喜悦。不过作为一个宽容的向导,他一向为自己的病人保守这个秘密。
大概深层疏导和先前的疏导也没多大差别,治疗中的宿松霖也不例外。
随着精神力一点点充盈那破损的精神图景,他的眉毛也渐渐蹙了起来,身体也随之绷紧。
柏永年只看了一眼,就克制地垂下眸,却不可免地又撞见另一副景象,于是干脆闭上了眼睛。
他小时候是个闹腾的性子,撩猫逗狗什么都干,偏偏长了个娃娃脸,性格跳脱,直接俘获了周围一圈长辈的喜爱。和宿松霖的相处中,他尝尝故技重施。
对待社交,柏永年一向喜欢偷懒,把自认为是好人的都拨拢到一块地方,圈起来,坏人就干脆了当的踢出去,只留下一个记仇的本子。
前二十来年,他用着这套简单粗暴的处理办法,活的还不错,他准备继续延续这个老办法再活个几十年。
但宿松霖似乎有些不好分类。
偶尔柏永年拿他当长辈,把他的那些关心和帮助记在心里,再将这人高高挂起,像一轮明月似的。
偏偏在外又总说这人是自己的朋友,这个词,又仿佛一下子将人扯到了自己的身边,距离瞬间缩短。
柏永年在自己的那块小地方转了又转,看了又看,就是没找到适合安置宿松霖的位置。他隐约察觉到,自己该给宿松霖划一块新地。
一声闷哼将他从沉思中唤醒,柏永年立即向宿松霖望去:“怎么了?是精神图景感到疼了吗?”
他一出声,宿松霖又没动静了,像是怕惊扰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柏永年却不敢怠慢,连忙撤出精神力。充实的感受褪去,骤然的空虚又让宿松霖喘了一声。
柏永年没管那些,他掰过宿松霖的脸颊,凑近了看他的神情。见屋里黑着不好观察,他绷着脸要去摸床头的开关。
也许是自己的走神,给宿松霖的精神图景造成了伤害。宿松霖一向很能忍痛,如果不是痛极了,怎么会发出声音?
宿松霖却急急忙忙的喊住他:“别开灯!”
柏永年果真停下,他轻声劝说:“哥,你让我帮你看看,是不是哪儿受伤了。”
宿松霖扯了扯被子,发出窸窣几声:“……我没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