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云澜唏嘘不已,模样倒像是颇为李婶思虑,共情力极强。
这话也当真说到李婶心坎了里,可不嘛,她好好做生意的,此事一出弄得水坊街封了多日,好不容易放开,人都绕着这里走。
要不是这铺子是她自家的,就这些时日的收益,包管吃了上顿没下顿。
她脸色一缓:“你这后生倒也通事,这隔壁一家剩下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刘家大哥还像样,可惜早就死了,也就柳氏傻得很,不和离,在刘家守着受尽磋磨。”
“前天夜里下了雨,第二天生意不好,柳氏早早收了摊,其余和往日一样,就是刘氏那泼妇傍晚突然又同我吵上一架,非不让我家小儿去摘槐花!”
“平日大人不让也就罢了,突然小孩子摘点甜甜嘴都不让,才叫人恶心!谁知第二天就出了这种事。”
“现在好了,刘家的人死了也不消停,每晚没完没了的在那嚎,弄的人烦死了。”
施云澜捕捉到关键信息,心跳一跳:“这刘小弟冤魂诉苦,居然所言非虚,婶子,你们住这般近,可受苦了!”
再一道:“就是不知这‘冤魂’可有曾显现,要是能上公堂说个清楚,也好早日还水坊街一个太平。”
那李婶更是烦了:“我小儿子是个顽皮的,这两天晚上非要看个真切,往那槐树上一扒,居然也真顺着声音看见了一道极快的黑影。”
“可怜我儿被吓的,接连两日去不了学堂。”
再多的也问不出来了,施云澜拜别李婶,转身走到后边,寻思也爬上槐树看个仔细呢,可这水坊街如今也到底还是有人。
还没等她动作,就有人凑过来想看热闹。
“果然,国人这看热闹的热情不论在何时都不消减。”
施云澜暂且打道回府,但未曾死心,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整理着手里的现有信息。
刘母那天的行为反常,刘家小弟一直并未婚娶,柳巧姐留下的男子布条,刘家终日的鬼叫,还有,消失的狸奴。
只是她上辈子只是个律师,破案能力到底还是差了些。
好在还有施二小姐临走赠给自己的能力,如果能找到见过那晚情形的动物,亲眼见个真切,那么这刘家什么名堂也能推个透彻。
是夜,她换了身黑衣窄袖,踩了双软底布靴,挑夜半三更,倒要看看这刘家闹鬼的,是人在作怪还是鬼真在闹事。
街上静悄悄的,水坊街的一切都睡了,只挨着槐树的刘家越近越能听见凄厉的动静,那声音听着便吓人,像小孩在哭啼,又像是大人在吼叫。
尤其那槐树别名鬼树招阴,在民间是通灵的信号。
施云澜踩在院墙下往里一看,刘家做豆腐的磨盘和白布还都好好的放在院子原地,半点看不出发生在这里的凶事。
她双手一撑,翻了下去,仔细打量。
刘家分东西房和堂屋,古人东房为尊,一般住得长辈,西房为卑,一般住的后辈女眷。
刘家总要避嫌,不可能让小叔和寡嫂住在一侧,所以按理应当单只有柳巧姐住在西房。
施云澜走遍了东房和堂屋,没有见着一点不正常的物件和血渍,说明案发现场均不在此,而那如哭如凄的声响也消失了,一切都静悄悄的,静的可怕。
她的心越来越沉,最后只得把目光放在了西房,柳巧姐的住所。
施云澜轻轻推开门,月光一下就从身后照进了封锁多日的小屋,屋主人是个爱干净的,东西大多摆放都井井有条,桌上还放着织了一半的绣帕。
房间内本该只有女子的馨香,而今却血臭扑鼻,桌椅床褥凌乱,却不见着血迹。
按理来说这里应当就是案发现场,但却没有见着凶器,没有凶器就不可能推翻柳巧姐罪名。
破案线索,到底在何处?
就连施云澜一开始期盼的动物,刘家也没见着一只,证据苦寻无门,事情陷入僵局。
她忽得听见门外有动静。
“鬼”来了!
施云澜走出柳巧姐屋门,冷静的左右观望。
“啊嗷——”
突然!从一旁闪现一道黑影,就这么直直冲着施云澜面上扑了过来,施云澜躲闪不及被扑了个踉跄,因而被门槛绊倒。
摔倒在了刘家小弟死去的屋子。
她动弹动弹不得,那种玄妙的感觉再度攀了上了,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施云澜视线直直对上了一摊凝固的血迹。
找到了,被藏起来的案发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