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洵远远看见这人刚说了那一番胡话,又吃起人家的吃食来,觉得这人可真是没正形。
“陆捕快,你们这可是有要紧事?”柳巧姐神色紧张。
施云澜吹了口气,把最后一口糖水吞进肚里:“我接了个案子,公孙知县派了陆捕快同我一起调查此案,莫得什么大事。”
她一路带两人走到了河岸,蹲下身,就这么拿河水简单洗了洗碗。
一旁的陆洵双手抱胸,闻言似笑非笑。
“不过,柳巧姐,我可得和你打听个事。”
施云澜将碗交还,又给了人两个旁人白给的果子,才状似不经意道:“你可知这苏州哪家秀坊的衣裳料子,能放的起古香缎的?”
柳巧姐平日就爱绣花做帕,女儿家对这些门清,只是这古香缎可不是有钱就能买的,还得有权。
所以她也只能猜上个大概:“似乎曾经卖帕子的时候,听说谢家秀坊曾进过两匹,不过也是一两年前了。”
“一两年前啊……好,谢了柳巧姐,你回去忙吧,我和陆捕快还有些别的事。”
施云澜把谢家秀坊这四个字放在嘴里咀嚼,眼里笑意不达眼底,看来那寒山寺的贼人,大概率是这家铺子的尊贵客户。
告别柳巧姐,施云澜把目光转向陆洵,这位可是公职人员,知道的可比一般人要多。
不过这话,可不怎么好套。
她拔了根狗尾巴草,一本正色道:“陆捕快,我们现在要先去办一件大事,你要务必警惕一些,小心风吹草动。”
陆洵点了点头,随即站在一旁尽职尽责警戒着周围风吹草动,突然觉得不对,自己明明是觉着这人有些奇怪才上了点心,怎么反倒是自己由人差使。
这剧情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施云澜当下往地上一躺,也不拿陆洵当外人,就着这徐徐春风,眯了眼。
陆洵愈发觉得自己跟他出来查案是个错误。
忽的听见这人道:“陆捕快,你说,这青娘死之前可曾有想过,自己有一天晒不着这太阳。”
青娘,本名无从考究,她是寒门家的姑娘,大宋苏州曾开设过一次女学,青娘曾就读于此。
奈何在学期间,一次正常外出,雨中被凶手残忍杀害,并毁尸灭迹,烹之任之,并分其尸于苏州大街小巷,仅有其头颅可辨认于身份。
青娘抓住了唯一一次女学开设,本可凭借自身才华挽救家中落魄,却不幸遇难至此。
其家中父母心痛呜呼,没多久竟双双离世,仅剩年幼小妹独自搬离,远走他乡。
而苏州城十三年来陆续派出的侦查队,皆在见着青娘身影后意气销声匿迹,回来后不肯再度追查,并且三缄其口。
施云澜伸手遮住了一些太阳,只露出半边眼睛,对着陆洵道:“自青娘遇害十三年,苏州城每逢春雨,到那僻静小巷中,总有人能遇见青娘。”
那是一个一眼望上去比恐怖更加忧愁的女人。
她轻轻的来了,带着润润绵绵的雨。
陆洵一开始不明白施云澜漫无目的在扯些什么,直到他突然想起。
“而据小道记载,青娘家境贫寒,但在消失那天却罕见的穿了一身红衣。”
“而这衣裳制式,便是那谢家秀坊的制式。”
施云澜坐起了身,平静的与其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