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怀光收回目光,循着子桑的声音跟过去。
光滑明亮的浴室里,子桑放下浴巾,打开热水,“你先洗,穿的衣服我给你想办法。”
纪怀光打量清晰到不可思议的镜子、自动洒落温水的圆盘,点头应下。
子桑很快离开,纪怀光检查完镜子后的暗格,确定没有藏着别的机关,这才不紧不慢解开衣衫。
雾气氤氲,水温微烫。沐浴完,纪怀光盯着展开后算不上宽大的浴巾,陷入沉思。
一边是被海水泡过的衣衫,一边是白色棉巾,他终于还是选择裹着浴巾出来。
“翻出一套品牌方送的西装,你试……”子桑的声音戛然而止。
纪怀光顺着她直勾勾的视线,落在自己空着的上半身,不知不觉脖颈连带着耳尖红了一片。
浴巾只够遮住下半截,他只能如此。
空气仿佛凝固,纪怀光进退两难,却见子桑看得有些出神。
脑中闪过莫名的心领神会,他第一次认真思索,自己这副皮囊对子桑而言,是否的确有着某种吸引力。
沉默得太久,子桑清了清嗓子,“那个,你试试衣服合不合身。”
纪怀光点头上前。
皮质长椅上,子桑身旁,藏蓝色、白色衣物随意置于椅背。他每靠近一步,便能多察觉出她一分眼神的无处安放。
纪怀光来到她身旁停下,厅堂上的灯具过于华贵明亮,将一切照得无处遁形。无意间瞧见子桑微红的耳廓,纪怀光如烈火烹油,心跳炸开。
见他不动,子桑干咳一声,“杵着干什么?拿去房间里穿呀。”
纪怀光双唇抿成一道直线,顿了顿,倾身去拿椅背上的衣衫。
随着两人靠近,子桑不自然地挪开视线,纪怀光微微垂眸,便见到她那双美丽的眼睛上,睫羽犹如欲飞不飞的蝶翅,在精致明艳的侧颜上不安分地轻颤着。
呼吸近在咫尺,阴影下,所有动作都仿佛变慢,被流淌的感受沁润、拉长。这一刻,纪怀光庆幸浴巾的并不宽裕。
唇角有些难压,他起身道,“去哪个房间换?”
“随便,有门的就行。”子桑指了指客房,“就那间吧。”
纪怀光在房间里研究了一阵,终于将衣服穿好。
再度来到子桑面前,正喝着水的她显然已经平复心情,只是依然掩藏不住眼底的惊艳。
“不错,合身。”她点点头,“过来坐,我们来谈谈你接下来的安排。”
纪怀光依言到她对面坐下,一番交谈,达成合意:他给她做保镖,消除隐藏的人身危险;她为他提供落脚的地方,再给他每个月发一笔报酬。
是夜,纪怀光躺在柔软的床垫上,盯着掌心印记。
白色印记在黑夜里异常清晰,暂时还没有消失的迹象,只是也不知道最后的时限什么时候降临。
当时间无法精准计量,身边一切脱离原本秩序,如何带回子桑,变得更加没有头绪。
一层之隔,二楼自房间延伸出的露台上,子桑靠在栏杆旁。
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拣个陌生男人回家,或许因为害怕极端粉丝,早就计划要招个保镖,又或许,对方的眼神让她觉得熟悉。
回想起刚出浴的某人,湿漉漉的长发垂落肩头,水珠顺着发梢滴落,衬得他凌厉的眉眼愈发清冷。浴巾松松垮垮地搭在腰间,露出线条流畅的肩颈与腰腹,而那张脸,即便是丢进娱乐圈最耀眼的名利场里,也显得过分出挑。
夜风拂过,她微微仰首,望向天边那弯银钩似的月,唇角忽然勾起一抹极淡的笑,低低地、漫不经心地哼了一声。
熟悉个头,见色起意还差不多。
纪怀光刚放下手掌没多久,窗外迎来第一缕朝阳。他很确定,从他躺下到天亮,中间过去的时间极短。
所以什么原因导致时间流速如此不稳定?
他起身开门,见子桑正睡眼惺忪地下楼,在瞧见他的一瞬短暂愣住。
“早。”他主动开口。
子桑翘起唇角,“差点忘记给自己招了个保镖,还以为家里进贼了呢。”
视线跟随她从楼梯而下,纪怀光意识到,会不会时间以子桑的感受为前提?在幻觉中睡着,也即意味着时间被抹去。
“收拾收拾,带你吃早餐买衣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