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蜷缩着,剧烈地痉挛、抽搐,每一次抽搐都牵动着破碎的丹田与撕裂的经脉,带来更加钻心刺骨的剧痛!
汗水、血水、还有被高温岩石烫出的组织液混合在一起,将他染成一个恐怖的血人。
靛青的布条(旧袍早己在淬体和赤礁岛战斗中损毁)被彻底浸透,紧贴在焦黑与淡金交织的皮肤上。
失败了!
再次失败!
而且比上一次更加惨烈!更加绝望!
凝脉丹…竟然是毒丹?!
十年谋划,赤礁岛喋血,换来的竟是一剂穿肠毒药?!
狂喜之后的深渊,冰冷刺骨。
无边的愤怒、被欺骗的怨毒、以及深入骨髓的绝望,如同毒藤般缠绕上心头,几乎要将他彻底吞噬。
经脉传来的撕裂剧痛,丹田的震荡破碎感,清晰无比地提醒着他——这一次的伤势,比十年前淬体之前更加沉重!
根基动摇,道途几近断绝!
“咳…咳咳…”他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咳嗽都喷出带着黑气的血沫。
视线因剧痛而模糊,意识在无边的黑暗中沉浮。
地火室灼热的空气,此刻却让他感到刺骨的寒冷。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却带着明显恶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地火室厚重石门外。
“谁?!”向之礼强提一口气,声音嘶哑破碎,如同破败的风箱。
他艰难地抬起头,布满血污的脸上,唯有一双因剧痛而布满血丝的眸子,死死盯向石门缝隙。
门外沉默了片刻,一个刻意压低、带着一丝难以掩饰快意与嘲弄的声音响起,如同毒蛇吐信:
“呵呵…之礼族弟…冲击结丹,想必…劳心费力吧?听闻你从黑岩坊市换了凝脉丹?啧啧,那地方鱼龙混杂,丹药…可未必干净啊…族兄我…甚是担忧…特来…探望…”
向云海!
这个声音,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刺入向之礼的耳膜!
瞬间点燃了他心中那濒临熄灭的暴戾火焰!
是他!一定是他!
除了这个早己结下死仇、在家族中颇有势力、又精通丹药之道的向云海,还有谁能如此精准地在他换取凝脉丹的关键时刻,布下如此阴损歹毒的陷阱?!
那任务殿的刀疤执事…那凝脉丹中隐藏的、专门针对经脉的阴损丹毒…环环相扣,歹毒至极!
“滚!!!”
一声饱含极致痛楚与滔天暴怒的嘶吼,如同濒死野兽的咆哮,猛地从向之礼喉咙深处炸响!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起手边一块滚烫的碎石,狠狠砸向厚重的石门!
砰!
碎石砸在石门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随即无力地滑落。
门外传来向云海压抑不住的、如同夜枭般的低笑,充满了报复的快意与恶毒:“呵呵…呵呵呵…族弟好生休养…这地火室…安静…很适合…养伤…为兄…改日再来看你…”
脚步声带着轻快的节奏,渐渐远去。
“噗——!”急怒攻心之下,向之礼再次喷出一大口滚烫的鲜血,眼前彻底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焦黑狼藉的身体,如同被遗弃的破布娃娃,瘫倒在冰冷与滚烫交织的岩石地面上,只有微弱到几不可闻的呼吸,证明着生命尚未彻底熄灭。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夹杂着经脉寸寸断裂的幻痛,将他彻底吞没。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