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均抓住她的手,把它紧紧攥在手里。攻玉感到有些不自在,想挣脱。
“别松手。”
美术馆隐在一段安静的梧桐树影后,是座改造过的老洋房。里面灯光柔和,人极少,空气里弥漫着老木头和淡淡墨香的味道。
展览厅很安静,两人参观完后就步行回去了。
攻玉洗漱完回了房间,打开ipad和丈夫聊了会儿天。
晚上天没有那么热,窗户开了通通风。晚风吹进来,把窗帘被吹得起起伏伏。
她就着夜灯又读了会儿书,准备歇息了。
午夜的风褪去燥热,睡意如潮水般涌来。人儿渐渐堕入了梦中,梦中的场景与现实的分界变得模糊。
恍惚间跌进了童年旧居的庭院里,墙皮是惨白中泛着青绿。
两边是无限延伸的游廊,她站在中间,梧桐树在旁边发出沙沙的声响。
背后传来一声低低矮矮的“小玉姐”,孩童稚嫩的嗓音脆脆地炸在耳边。
“阿裴!”她猛地回头。
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对着她,正在画一幅蜡笔画。他穿着小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小小
,“为什么?”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的,带着潮湿的寒意。
“什么为什么?”攻玉的声音在颤抖。
“你明明就是要离开我的,不是吗?我发现了,我都发现了。”他的眼神渐渐变得阴鸷且癫狂起来,“凭什么、凭什么你要放弃我?”
“我没有……”攻玉发觉自己在说句话时很没有底气。
“你为什么选他?”裴文裕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痛呼出声。
“放手!”
一声响亮的掌音,攻玉深吸一口气:“你冷静点。”
她拼命告诉自己这只是梦,但是眼前的人却在清醒和疯狂间挣扎,最终彻底崩溃。他跪倒在地上,抓起地上碎掉的石砾,在腕口和脖颈上划下一道又一道伤口。
“你看,小玉姐,我在流血呢……”他举起鲜血淋淋的手臂,像个乞求表扬的孩子,“这样你……就会心疼了我是不是,你就不会离开了我是不是?”
“裴均,裴均!”哪怕知道这是梦,她仍然忍不住泪流不止,她大声地喊人呼救。
画面陡然转变成她最难以忘怀的一天。
那是一个下午,她和裴文裕结婚的次年。她从公司回来,摔了一迭相片在丈夫脸上。
“你偷拍我?!”
“阿裴,我们不是已经谈过了吗,这样下去对谁都不好。你太、太依赖我了,我们彼此是要有空间的!”
“空间?”裴文裕的表情凝滞了,他在反复咀嚼这个词汇,“我给你了啊……我每天给你两个小时和别人相处的时间啊,比之前多了半小时。你看,现在一周也只给你打二十一个电话,我甚至允许你和他们一起吃饭,而不是只有我们俩的……”
“我做得还不够好吗?你为什么不表扬我呢?”
他的笑容温润如玉,举起剪刀修建着玫瑰的花枝。
“你剪得太多了。”她轻声提醒道。
裴文裕的笑容不变:“我在保护它们。”
忽然间眼前开始浮现影像——她独自在超市购物的监控录像,她与亲友喝下午茶的偷拍照片,甚至还有她深夜独自落泪的模糊影像。
这些画面层层迭迭,将整个空间包围。
“小玉姐。”
攻玉低头,发现自己的手腕上系着铁链,链子另一头在丈夫手中。链子上缀满摄像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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