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倩瞥了眼她,谨慎地回:“不要乱说,是感激领导关心而已。周委员也不是轻浮的人,我们几个送他到宿舍,都是到房门口就叫回去,从来不越界的。”
而程江雪友善地朝她笑了下:“就是,哪有那么容易许出芳心,太小看我们女孩子了。”
“对对对,还是语文老师说话水平高。”左倩忙道。
程江雪笑过后,飞快地洗完手上这几件,回了房间。
不过卫生院的人倒是来了,第二天他们就带上专业设备,给整栋楼都做了一次消杀。
在来到程江雪房间时,张医生在征求她的同意后,打开了她的柜子。
他特地多洒了一圈消毒液,对她说:“程老师,注意保持干燥,湿东西就不要放进来了,蟾蜍一类的生物,就喜欢待在潮湿阴暗的环境里,另外”
他使劲儿从背包里掏了几样东西:“这些艾草包你拿着,放在室内的边边角角,它们散发的气味对蚊虫有一定的驱赶作用,预防一下也好。”
程江雪接了:“谢谢。”
“哦,对了。”张医生看了眼袋子里面,又像记起什么重大任务一样,手指在空中点了点,“差点就忘记了,喏,给你拿的药膏,涂在手掌心里,伤口能好得快一些。”
程江雪犹疑地伸出手指:“你怎么知道我摔跤了?”
“老周说的,他临走前特意打电话交代我,让我给你捎上。你来我们这儿支教,照顾好你的身体,那是天经地义的。”张医生倒是丁点没往其他方面想。
她哎了一声:“好,谢谢你啊张医生,也谢谢周委员。”
“太客气了。”
程江雪笑了一下。
她手里捏着那管药,迟疑了片刻,还是没有追问周覆去哪儿了,几天能回来。
她对其他人就是这样的,温柔客气但又适度冷漠,清晰分明的社交边界。
那么,她也一定能做到这样对他,哪怕要在他的身边待上一年。
连续搽了几天药膏后,程江雪的伤口就痊愈了。
下午第一节是她的课,她站在一楼的走廊上,挨着齐膝高的木质栏杆,抱书垂目。
午后的日光斜斜地笼过来,把她露在领口外的皮肤照得白净透亮,像
蒙了层冷调的薄瓷。
程江雪觉得手心痒痒的,挠了两下后,忍不住揭去了那层壳。
还好没有再流血。
上课铃声响起,她朝还从操场上往这边跑的小不点招了招手:“快一点,要上课了。”
真倒霉,这节又是班主任的课,几个男孩子吐了吐舌头。
最近他们对她意见不轻。
自从程老师来了以后,课后作业变多了,得花过去三倍的时间对付功课,经常得写到半夜。
关键这位娇气的美人还很不好敷衍,每个人的习题册都看得仔细认真。
她让课代表搬了一套桌椅放在教室外面,天气阴凉舒适的时候,程老师从来不在办公室坐着,就待在走廊上批改作业,时不时地站起来,背着手往里瞧一眼,看谁不听讲。
逮着那淘气不听话的,班会课上严肃批评不说,还要写一千字的检讨,本来作业就做不完,简直雪上加霜。
还有隔几天就要来一场的单元测验,考得不好也要分析原因交给她看,现在就连周末都要按时到学校补课,根本就没有玩耍的空余。
他们小学可不是这样的,上什么课都敢悄悄地溜出去,一群人在塘里摸鱼捉虾,累了就欢畅地洗个澡,别提多惬意。
上学有什么要紧的?算是下死功夫读了,也比不上城里的孩子,村里考上重点大学的人那么少,是祖上冒青烟才有的事。
但她是大城市来的老师,连校长也对她的做法赞不绝口,还总在升旗仪式上强调,这是老师们额外的、无偿的付出,反复教育他们要懂事和感恩。
他们再顽皮,也只能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