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不是。”程江雪从包里拿出墨镜带上,转个身走了。
对,她男朋友另有其人。
周覆站在车边,缓慢地沉了口气。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不见,才开车走了。
周覆把车开回家,停在了院子里。
天色暗了,云一团团地堆在天边,漏下些还没消散的日光,有气无力地照在红墙上。
他刚出车门,就有又一辆车跟了进来。
方素缃像是刚去参加了慈善公益活动,她盘着发,一身廓形剪裁的白色西装套裙,十分简约低调。
垂眼时,眼尾扫出两三笔细密的纹路,像宣纸上不小心晕开的痕迹。
这几年妈妈也老了,脸上秀美的轮廓还在,能看出当年的风致,只是皮肉稍脱了骨相,已有了和年纪相当的慈霭,往人群里一站,少有人不觉得她端庄亲和。
年轻时便有人议论,讲周太太的政治风采,比周其纲还要突出。
“妈。”周覆提着东西上前,叫了一声。
方素缃抬头,看到儿子,她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回来啦。”
一个多月不见,她的目光从头到脚地扫过周覆,自然也没有错过他缠着绷带的手。
但司机还在院里,方素缃也没有问,只是拍了拍他的手臂,柔声说,跟妈妈进去。
在玄关处换好了鞋,周覆把东西都交给阿姨,趿着拖鞋往里走。
“现在跟妈妈说说吧。”方素缃坐下来,喝了一口茶问。
周覆坐到了那把玫瑰圈椅上,腿懒散地架着。
平时回来,方素缃都少不得过问他工作和生活,像每季度都必须写的思想汇报。
刚到白水镇的时候,正碰上换届选举,周覆忙得连吃饭的功夫都没有,难得抽个空回家拿换洗衣服,还要在方女士这里听训话。
现在他这个样子,更是免不了一番审问。
说老实话,他很不愿回这个地方,如果不是要送程江雪。
周覆往后仰了仰,眼睛瞟着天花板:“说什么?”
“当然是你的手。”方素缃说,“怎么那么不注意?”
周覆无所谓地说:“上山的时候划的,乡下也不比省城,哪儿都干净整洁。”
方素缃点点头:“还是要当心身体,爸妈最记挂的就是你,手上要换药吧?九点钟李医生会来给你爸量血压,顺便让他看看。”
“好,谢谢妈。”周覆说。
方素缃三句话不离工作:“和小黎搭班子还顺畅吗?”
“还不错,他是个厚道人,也有担当。”周覆低声回了句,“就是有时候脾气直了点。”
方素缃点头,又笑说:“脾气直也不是什么坏事,明天你在家的话,妈妈介绍个女孩子给你”
没等她说完,周覆就扭头看了眼餐厅:“黄阿姨,饭好了吗?”
“好了!”黄阿姨高声回答,“我马上就端出来,可以开饭了。”
方素缃的表情僵在脸上,忍了忍,还是没发作。
哪怕是在佣人面前,她也要维持贤良的形象,不肯轻易失了身份。
看儿子这个样子,方素缃就知道他还生着三年前的气。
人虽然到了他们身边,也不在单位好好待着,一心下去扶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