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女孩顿住了脚步。
她睁得极大的眼珠倏地一转,直直盯向了方才回答的林路。
苏微命心脏狂跳,视线匆忙紧张地在林路、红舞鞋和小女孩这三者之间穿梭,准备好在林路受到攻击的时候挡在他前面。
如果能来得及的话。
以红舞鞋攻击人的速度,能来得及死得可能就只是苏微命自己,来不及可能就要死两个人了。
正在他不动声色地转变了跪地的方向,于脑中预测自己两步扑过去需要多少时间时,小女孩突然弯下腰将那两只插着雪白双脚的红舞鞋捡了起来。
舞鞋在她手中便不跳了,残足脚踝处血肉模糊,断骨森森,浸着和她身上衣服一样鲜红的血液。
“谢谢你。”
小女孩道,大大的眼珠又盯着他看了许久,机械又僵硬地转身,“咚咚咚”地一步步往外面走去,最终那一片红隐入风雪中,变小、变小,直至完全消失。
这回连安童都错愕地愣了一会儿。
最后一点蜡烛正好燃尽,三支同时。
苏微命心有余悸地望着那半凝固的蜡油,轻声道,“老太太说白蜡能向神明传递愿望,蜡烛断灭或燃尽就意味着失去了祈祷和信奉的媒介,如果刚才小女孩没走,蜡烛在此时燃完,我们是不是就都要死了?”
白焾沉默半晌道,“确实,多亏了林路以身犯险。”
林路从蒲团上起身,将苏微命扶起来,又指了指那两滩尸体,面色略显僵硬。
“有点魔幻,就这么死了,以后会复活么?”
白焾笑了一下,反问道,“你觉得复活了还是人吗?”
林路抿唇,“怎么感觉你懂得这么多?你是不是……”
“可能智商比你们高点吧。”
他声调很平,说这种话完全没有自吹自捧的高傲感或贬低他人的阴阳怪气,反而听起来很自然,竟然还让人感觉他有点谦虚。
苏微命不得不佩服他的双商和为人处事随机应变能力,但心里仍不免怀疑此人的真实身份——
他一定与这怪异的地方有些联系,或者知道些他们不知道的东西。
“我们走吧。”安童道,“来的时候用了三个多小时,回去最早也要到下午五点了,希望那时候天还没有黑下来。”
苏微命总有一种异常怪异的感觉。
他看着那两滩尸体。
可能是受现代社会思想的深刻影响,他对女性和人命的感情有些复杂,如此望着那惨不忍睹的尸身,总有种想为她们做些什么的本能。
而这种本能在这种环境下、在白焾和安童面前,就显得违和和多余了,于是他强行将其压了下去。
他也不知道这尸体会怎么样,或许会一直在这里,或许会被什么怪物进来吃掉。
教堂的大门再次被关上,门缝彻底闭阖之前,苏微命不经意抬眸往里面瞥了一眼,发现尽头那座光明神的脸颊处好像有几处裂隙。
细微如蛛丝,那几线黑在膏白上较为突兀,要不是他眼神好根本看不见。
那是什么?
刚才抵挡鬼怪近身被阴气侵蚀留下的裂痕?还是本来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