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绝对是挑衅了。
这话可太难听了。逆了郁安淮的心意,就要让她死吗?
她面上一沉,“昭离,你在威胁我吗?”
昭离话音里有些薄薄的哀意,“您这样的好人,我已经失去一个了。”
“我求小姐,万事以己为先,万万要明哲保身,莫涉旁人因果。无论发生何事,都要活下去。”
“若有一日,能以此微命换小姐锦绣万里,是昭离之幸。”
这话极为不详,可没等昭离解释清楚,背后忽然传来郁安淮阴阳怪气的声音,“好,真好,都不装了。”
他显然还在生气,并没有什么杀气,似乎在等着哄,“只这一天,一个两个就都要背弃我了。”
昭离停下按肩,温顺道,“公子这话实在让属下无地自容。”
白落烟懒懒起身,伸个懒腰。
他生气,她也没消气呢,“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罢了。”
昭离见他们斗嘴也不劝,他抿嘴微笑,不见如何动作,一道符箓燃起,一辆华丽的仙舆出现在众人眼前。
郁安淮更衣既毕,经了一夜,那白皙修长的颈子伤痕错落更是分明,他没有遮掩,但脸上的划痕却消失了。
一身月白色素衣衬得他脸色更是冷寂,倒是有几分初见时那位大祭司的阴狠怒意。
他施施然在仙舆中落座,细瘦指尖挑开珠帘,带出珠玉相击之音。
他深吸一口气,终是软了声音:“小枝,上来,有什么事咱们朝议后再谈。”
“不,我们的事情还没完呢。”白落烟心里还憋着火,脚下生了根一样站在原地,怎么都不肯同车。
“好得很。昭离,再给她备一辆。”郁安淮流于表面的妥协一击即碎,他重重甩上珠帘,“这仙舆须得以灵力为驱使,没有我,我看咱们神通广大的白家主靠什么去古神殿。”
白落烟不为所动。
天底下有灵力的多的是,如何还能找不到驾车的了?
没过半息,那烦乱摇曳的珠帘后传来一声极短促的冷笑,“休怪我没提醒你,今日朝议你若不来应诉,便是畏罪潜逃,必死无疑。”
“到时候,可不要跪下来求我。”
白落烟冷笑,以他适才发疯的样子嘲讽他,“你不光长得讨人喜爱,想的也美。”
说罢,径直朝着另一辆仙舆走去。
珠光宝气遮掩之下,有怨毒不堪的东西隐于其后,“你敢?别忘了我们的约定。你若是胆敢离开我,后果……无需我多言。”
白落烟猝然停步,却不是被郁安淮的威胁吓退。
她灵光一现。
是了,她如今不再是没权没势的民女,而是大祭司的未婚妻了。
须知夫妻二人本为同船渡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被这婚约牵累的,可不止她白落烟一个。
没有郁安淮,她只是个有名无实的七曜家主。
可有了郁安淮,她大可以利用这名分,借他的权柄来斡旋,保全她的家人亲友。
毕竟,她现在无论做什么,都会被认为和郁安淮有关,是郁安淮授意,帮郁安淮做事。
他纵然不愿意,也不得不好好替她周全一番。
郁安淮利用她,那她何尝不能反过来利用他呢?
她一念至此,心里有了两分对策。
不再理会他的怨怒,白落烟自顾自钻进另一架仙舆里。
她能有什么不敢,更大胆的,还在后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