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的两人确实是手艺极好的,不多时,手上的活计就收了尾。
姚岁嵘摆摆手:“顺手把她衣服全撕了。”
宋毓手腕微微一颤,险些把递出的茶盏扔了出去,幸亏姚岁嵘反应快,一把将其稳稳承接。
石室内寒气沁骨,她细细呷了口热茶,冲一脸堂皇的宋渊挑了挑眉:“多谢。”
紧接着,传来手下二人倒抽冷气的声音,宋毓察觉出有异,匆忙扭过头,目光所及之处,竟看见……
他迅速地抬起手,袖摆遮住了姚岁嵘的视线,冷哼一声,“原来个男子。”他朝二人递去一个眼神,二人很快会意,取过一块粗布,动作麻利地将那人裹了个严实。
朱庆拼命扭动身躯,企图寻得一丝遮掩,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吼叫,不知是源自痛处,还是因为泄露了深藏多年的秘密。
姚岁嵘按下他的手,“先帝惧黑,宫内灯火长明,内侍入宫需历时两月,学着怎么换下快燃尽的烛火,随即点上新的放回去。”
宋毓顺着她的指引,迅速将目光投至朱庆的手上,只见那里布满了斑驳的白印,原来是蜡油留下的灼痕。
"再给你一个机会,受何人指派,因何取我性命,是否同谋仍存,说出来就能留你一命。"
朱庆狠狠啐了一口,“我可不像你活得没骨气。”
姚岁嵘轻叹一口气,清涟即刻将随身提着的箱子打开,取出一包绸兜,赫然铺开一簇细如蚕丝、长过一掌的银针。
“都说十指连心,让我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心硬。”
这是兰嬷嬷还在府上时,惯常用来惩戒下人的手段,当时她们还老嫌嬷嬷心狠,未曾想面对宫里的牛鬼蛇神时,还真是她那一套最管用。
室内惊叫连连,声声凄厉,听得令人心惊胆寒,见惯世面的狱卒亦不禁面色骤变。待清涟忙活完,中央之人已然摊作一摊烂泥
“这样吧,我问你十个问题,你回答一个,我就拔掉一根针,但你若还冥顽不灵,我只能连你指甲一并拔了,如何?”
姚岁嵘起身,在箱子里摸索半天,翻出一把还算小巧的弓钳,估摸着应该趁手,满意地掂量了两下:“不说话我便当你默认了。”
她走上前,垫着手帕掰正了他的脸。清涟入宫后很好学,跟着老妪磋磨数年颇有长进,银针封住了周身要穴,这张脸已经看不出先前的神气,眼白翻出,鼻孔溢血,嘴角不时涌出腥脓。
“第一个问题,受何人指派。”沉默中,拔掉了第一片指甲。
“京中是否还有同谋。”第二片。
“那就是有了。宫里是不是也有你们的人。”第三片。
“让我猜猜他在藏在哪,峥嵘殿?”
“不……”
“还以为抽筋的时候误把你舌头一快拔了呢。还能在哪呢……你们怎么联系。”第四片。
“你背后之人,姓李?”
宋毓一怔。
这次没等到任何回应。姚岁嵘同样沉默半晌,随后不大确定地拍了拍他的脸,迟疑道:“他好像……死了?”
宋毓快步上前,伸手找到他脖子上的脉搏,“没死,应该只是晕过去了。前烀会找人尽快给他医治。”
“罢了。”这人的心智比她想象的更坚定,再问估计也问不出来什么有用的,不过也不算是毫无收获。
清涟收拾好东西,重新给她系上披风,见宋毓还未走,问道:“宫门落锁了只能走偏门,这一路做不了暖轿,世子这可有手炉之类的物件吗?”
姚岁嵘狐疑地抬眼,她倒不知清涟何时与宋毓如此相熟。
“何云古那应该有。”宋毓先一步提起她们的箱子,“我也要回府,可以送你们一程。”
清涟念头一动,想到那死沉的箱子不需她亲自搬返,心上一喜,尚未待姚岁嵘开口,俯身施礼恭声谢道:“那就劳烦世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