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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提也罢。

“两位大人都静一静罢。”宋凛生出言止住穆同和贾仁的话头,旋即话锋一转,“不过是一道屏风,洗砚还搬得动。”

屏风?

贾仁心中一动,任他再如何有所准备,预先写下请辞的公文,打算接受律例的审判,可到如今却还是有些坐不住了。

“欻——”地一声,随着衣料的摩擦,贾仁站起了身。

“什么?屏风?”穆同脚步一顿,旋身便往回走,“哦——我想起来了。”

“早听闻贾大人有一道双面苏绣的屏风,技法精湛、巧夺天工。”

穆同一面回忆着,一面作苦思冥想状,“下官还曾有缘得见一回,上头的图样似乎是,是——”

他一时也说不上来,不过是从前拜会贾大人时,偶然见过,本就不是十分留意,如今突然想起来,却想不到当时所见的究竟是什么图样了。

“菡萏出水。”宋凛生眼见贾大人起身,他却云淡风轻、岿然不动,仍端坐于案前。

一侧的穆同喃喃道,“菡萏出水?是菡萏出水么?”他有些记不清了。

只有与宋凛生相对的贾仁目光如刃,一言不发,只冷冷地盯着宋凛生。

是菡萏出水不错,只是,他可从未邀请宋大人来过他的后院。

那么,宋大人是从何得知自己堂内屏风的图样?

“两位大人请稍安勿躁,待洗砚将屏风搬来。”宋凛生语气淡淡,无甚波澜,“想必——”

“是非曲直,就在其中。”

“不必了——”沧桑无力的男声开口,正是站在对侧的贾大人。

他虽是站立着,可两肩却下沉得厉害,似乎叫人抽走了浑身的精力,一股颓然之气油然而生。

穆同本想说道两句,不过一瞧见贾大人这架势,便本能地噤了声。

就连从头到尾都端坐着的宋凛生,听到贾大人出言制止,也不禁倒抽了口气,不过他动作细微,难以叫人察觉。

只有离他最近的文玉双耳轻动,将这声响一丝不落地收入耳中。

宋凛生似乎有些……紧张?

文玉在心中摇头否认,怎么会?他一向是从容有度,这可不是他的风格。

堂内四人各怀心思,或坐或立,占与一侧。

仿佛是为了合群似的,宋凛生也拾掇着衣衫起身,一改方才闲适到几乎懒散的姿态,他身量高,长身玉立于厅堂之内,那派头仿佛此处是他的宋宅一般。

“贾大人似乎有话要说?”宋凛生语气淡然,“既如此,便请罢。”

一口浊气自贾仁口中逸出,在风送虫鸣的夜晚,这声叹息显得尤为刺耳,似乎能直直地穿透耳膜,往人的心里去。

贾仁环视一圈,方才在立于厅堂正中的穆同,不知何时已经偏向宋大人那侧,更不必提一向与宋大人同进同出、如影随形的文家小娘子。

他一人占据着厅堂右侧,距离宋大人他们不过几步之遥,可他却晓得,这短短几步横亘着的是无形的鸿沟,而他如今是真正的孤岛。

与其等洗砚回来,落得个当堂对峙的下场,不若早些交代,尚能留存几分颜面。

正好现下阳生那小子不在,不至于叫他瞧见自己这般狼狈的模样,否则怕是又不知道会闹出什么来。

他不过是写封公文,阳生便死活要面见宋大人为他求个“公允”,若是叫阳生听见接下来自己要说的,哎——

他可以走,但阳生还得留在府衙当差才行,切不可因为他的事开罪宋大人。

阳生没有分寸,他却不能不考量。

“宋大人——”思及此处,贾仁快速开口,“叫大人的人回来罢,不必去了。”

“穆同说的没错。”贾仁一顿,而后提起一口气接着说,“我确是卷轴所记的江阳经历,也正是因当年剿匪一事,擢升为同知一职。”

一时间,室内风声皆静,先前你来我往的争辩不复存在,随着贾仁的话音落地,似乎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可文玉知道,到此处,事情还没完。

“只是,我有一事不明。”贾仁目光一转,疑惑的视线将穆同上上下下扫了个遍。

“从前的卷轴我早已在穆同到任之前全部封锁,虽然是置于府库之中,可绝无可能叫人这般轻易便寻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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