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吴兆得了令,转身就往外跑。一掀开帘子,却直接与闯进来的楼仲言撞了个满怀。
楼仲言被撞得倒退好几步,好不容易才站稳身形,吴兆想来扶他,他却无暇搭理,直接奔到了李磐面前,气喘咻咻地道:“将军!你看这是什么!”
他抬手,手里握着一支带血的铜簪,还有一只小小的、脏兮兮的布老虎。
李磐瞳孔骤缩,噌地一下站了起来,震惊道:“你哪来的?!”
楼仲言咽了咽喉咙,刚想解释,又被李磐急急打断:“这是簌簌的东西!簌簌在哪里?!”
“簌簌不在这里!”楼仲言急忙将最重要的话先交代了,才喘着气道,“这是、这是我们在一匹马身上发现的!”
原来,军中每日都会安排士兵探查附近异动,严防有京军暗探潜入,一旦发现可疑情况,便全都要报到楼仲言那里,记录核查。
方才便有士兵来找楼仲言,说在驻地旁七里外,发现了一匹可疑的马。说是野马,身上却套着板车,像是谁家用来拉货的;可说是家马吧,它停留的那块地方却根本没有人家,全是土坡草木,它就那么孤零零的,待在那里吃草。
士兵们想着,若是谁家跑丢的马,找不到主人,不如索性充入军营,好好利用。可接近了才发现,原来那匹马竟受了伤,臀上不知道是被谁用铜簪扎了两个血洞,因为一直得不到治疗,都有一点溃烂了。
被人为弄伤的马出现在了军营驻地附近,可不太正常,士兵们不敢耽误,连忙上报楼仲言。
楼仲言也觉得可疑,便打算亲自过去看一眼。结果一看到马臀上那支铜簪,便觉得分外眼熟,很像妹妹随军后所戴的那一支。
但他不敢确定自己有没有记错,又检查了一遍马身上其他部位,结果在马首辔带之中,发现了一只被挤得扁扁的布老虎。
这下他彻底确认了,妹妹就是和这匹马待在一起过!他无数次看见妹妹闲暇时捏着这只布老虎玩,对着它微笑,他问她这玩意儿有什么好玩的,她只说,这是将军送给她的,他不懂就别问。
楼仲言立刻让士兵继续在附近搜索,自己则狂奔回来向李磐报信。
李磐呼吸急促,当即往帐外而去。
“将军且慢!”楼仲言一把拉住他,“那马昨日还不在,今日却出现,说明是它自己一路走过来的!马臀上扎着簌簌的簪子,可见这就是簌簌自己脱不了身,让它来报信的!我已让人去查马的来时踪迹,但不管怎么说,簌簌已经在京城现身,很可能现在已经到了京城里面!她为人质已成定局,将军不妨抓紧时间想想,我们后续该如何应对!”
李磐也是一时性急,这才想着要去看一看那马,但被楼仲言一提醒,他便立刻冷静了下来。
“马身上没别的了?”他沉声问。
“检查过了,没别的了。”楼仲言答道。
李磐从楼仲言手里接过铜簪和布老虎。
铜簪本身非常普通,簪身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而布老虎已经被挤压得变了形,不仅变脏了,甚至还变破了。
李磐记得,楼雪萤非常爱惜这只小小的布老虎,晚上都放在枕头边,白日里则随身带着,平时干净蓬松,根本不可能弄成这副模样。
难道……是她遭受了什么恶劣的对待,才导致布老虎也变成了这样?
景徽帝竟舍得这样对她?
李磐唇线紧绷,面上浮现怒色,可心中却仍有疑惑未解。
——如果楼雪萤是为了向他们报信,告诉他们自己就在京城,那一支铜簪便足够了,还需要多一个布老虎吗?莫非是怕他们不认得这支簪子,所以又专门加了个布老虎?
他眼神渐渐幽深,望着布老虎身上的那个破洞,忽然将它用力一撕!
在楼仲言惊诧的目光下,布老虎五彩的外皮裂开,露出里面填充的棉絮。
以及,一个正缓缓延展开来、半指长宽的布条。
李磐和楼仲言对视一眼,屏住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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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的风,吹进深宫,卷起了窸窣枯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