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也只有这句话是最合适的。
但是顾影说不出口，她反复提醒自己，林溯光被污染了，她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只是污染所带来的一些无法解释的行为异常。
不能在这个时候趁人之危。
林溯光见顾影久久沉默，气急败坏地在顾影脚上狠狠跺了一下，转手从顾影手指上把戒指拽下来，摔到顾影怀里，扭过身背对着顾影生闷气。
顾影手忙脚乱地接住戒指，匆忙把地上的雪豹皮和肉收进戒指里，想追过去抱林溯光但顾及到自己手上沾满了血和动物脂肪，最后只能小碎步跟着林溯光，一刻不停地哄着她。
林溯光腿上有伤，走得不算快，但根本不听顾影说话，一刻不停地往前走，方向倒是不错，目标明确地朝着离开猫科园区的方向去。
顾影感觉林溯光的污染有加重的迹象，毕竟一路上看了不少尸体和死去的兔子，但至少她还知道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于是稍微放心了一点。
“那你告诉我，前几天我去你家里找你，你都不在，还撒谎说你去了外地，你躲到哪去了？”顾影费了半天嘴皮子，林溯光总算愿意和她说话了，但一开口就是质问，偏偏这个问题顾影没法回答。
她那几天躲在哪？躲在安曦家里。但林溯光之前已经表达出对安曦的敌意，如果这个时候顾影说自己住在安曦家里，那毫无疑问会进一步激化林溯光的情绪。
林溯光见顾影还是沉默不语，不由得瞪她一眼，手肘重重地在顾影小腹上一撞，这一下毫不容情，顾影捂着小腹险些吐出来，她怀疑自己这一片皮肤待会儿是不是要浮现出一片淤青。
而就在顾影弯着腰揉自己肚子的时候，忽然闻到一股猛兽特有的腥味，柔软肉垫落地的声音尽管微小，但当声音距离足够近的时候，顾影的听力也能捕捉到它。
紧接着才是视觉，一只金黄色四肢修长的金钱豹从侧面猛扑向林溯光，看样子它可能觉得两人争吵起来有机可乘，于是选择在这个时候袭击她们。
还特意选了受伤更重的林溯光下手。
“溯光！”顾影猛地抽出小刀要帮忙，但腹部挨的那一下重击严重拖慢了她的速度，而豹一瞬间的爆发力当然和人类的速度无法相比，她只能眼睁睁看着——
林溯光随手一棍，正敲在那只金钱豹鼻子上。
鼻子是大部分动物的弱点，甩棍一棍子直砸得那只豹子鼻骨整个凹了下去，它发出一声短促的哀嚎，脚下一滑，修长的身体疼得缩成一团，前爪捂着鼻子滚来滚去。
顾影一愣，维持着往前冲的架势继续往前跑了两步之后才刹住，难以置信地看着林溯光手上还滴血的甩棍和那只显然已经失去伤人能力的豹。
看来林溯光对她一直都是手下容情了。
别惹生气的女人。
这是真理。
林溯光转身又要走，顾影连忙叫住她：“溯光，等等。”
她干净利落地一刀刺进豹子喉管，结束了它的痛苦，接着又顺着划开它腹部，柔软湿滑的内脏流了一地。顾影依旧剥下豹皮，不过这次在把皮和肉收起来之前，她特意在毛皮上擦了擦脏兮兮的手。
林溯光尽管仍然怒气冲冲，但至少还肯停下来等她，环抱着手臂，表情看起来很不耐烦。
“溯光。”顾影仗着林溯光不会用甩棍抽她，赖着搂了一下林溯光的腰，埋在林溯光颈窝里轻声说：“我只是觉得，现在不是什么好时机，等出去之后，我们找一家高档餐厅，或者租一艘小船，稍微准备布置一下，这样不好吗？”
反正，等她们出去之后，林溯光身上的污染会渐渐自然清除。等到那个时候，不论那个戒指的意思是表白也好，是求婚也罢，当然就不会再作数了。
林溯光的神情逐渐柔和下来，像是被顾影描绘的未来说服了，顾影趁机在她嘴角偷了个吻，这种时候不多蹭一点好处，等过一阵儿就没这个机会了。
“我是担心我们会不会走不出去。”林溯光由着顾影一次次轻吻她，垂下眼眸低声说：“但既然你说我们能出去，那我就相信你。”她难得主动地牵住了顾影的手。
“嗯，我们走吧，去找找离开这里的线索。”顾影重新站直了，随手扯了两片叶子擦擦刀上的血，又把水果刀收了起来。
两人并肩走出猫科园区，但园区外的血腥味一点也不比里面轻，而从视觉冲击性的角度来说，显然外面更像是人间炼狱。
几只白兔子蹲在园区出口不远处的位置，眼珠灰蒙蒙的，僵硬地转来转去，它们围着一截残存的人类手臂，三瓣嘴一动一动地慢慢啃食着手臂上的肉。
顾影更是听见了远处传来人类濒死的求救，她看了一眼林溯光，显然林溯光并没有听到这个声音，否则林溯光一定会立刻冲过去的。
顾影缓缓眨眨眼，把注意力放回到面前的兔子上，她不打算把这事告诉林溯光，那个人已经没救了，即使她们马上赶过去，也救不下他，说不定还会搭上她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