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速而欢快的段落,我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流畅弹出。
技巧上的驾驭从未是我的问题,我对自己的技术有著绝对的自信。
但我忽然想起了老师有一次问我的话:
“你有没有想过,你的音乐里是否缺少点什么?”
我当时没能回答,只是茫然地看著他。
现在,台上的我突然明白了那个问题背后的含义。
音乐,终究不能只靠技术支撑。
它需要一些无法用理性来衡量的东西,或许是一种热情,一种不顾一切的勇气。
然而这一次,出乎我自己的预料,我没有完全按照排练中的路线行进。
某个段落到来时,我稍稍加快了一个装饰音的起始点,刻意让旋律先行半拍。
那不是老师教我的,也不在我熟悉的节拍路径之中。
我没有收手。
手指继续滑行下去,音色逐渐生出光泽,不再只是精准地落下,而是像主动释放出来的线条,有自己的弧度、自己的方向感。
我第一次感到自己不是在“控制”钢琴,而是在与它协作。
台下的林哲远抬起了头。唐屿笔尖轻轻顿了一下,眼神略微亮了几分。
也许他们听到了我手下的变化。
不是技巧,更像是一种迟到的呼吸。
我不知道这种感觉能否持续,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足够稳固,但在那一刻,我终於放开了某种束缚。
可惜,那来的太迟了。
我也不確定是否找到了属於自己的某个东西。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我站起身,向观眾微笑致意,內心却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走下舞台,我微微嘆了口气,目光扫过后台的江临舟。
他轻轻点头,眼神平静而温和。
“弹得很好。”他轻声说。
我微笑了一下,没有多言,只在心中对自己说:也许,这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最好。
我回到候场室,闭上眼睛,心中渐渐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