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是自由,但我跟你说啊,这事放咱身上也得彆扭。”
李锐撑起头,“你回想一下,如果是你一早就在的位置,结果突然来个新人,还比你快一步被老师挑走了。你能没点想法?”
江临舟没吭声,只低头把琴谱拍平了。
“这个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会,你得把握住啊。”李锐咬著吸管,语气忽然又轻浮起来,
“要是我有这种同门师妹,还长得不赖,我肯定……”
“你肯定被唐老师打断腿。”江临舟头也没抬,直接打断。
“別这么正经嘛,你敢说你一点想法没有?”
“我也不太清楚,我没有你那种幻想,我只要跟一跟她说话,瞬间就清醒了”
李锐的揶揄他听得出来,那些旁人眼中若有似无的默契、距离感和针锋相对,总是容易被归结为某种青春期的“情愫”。
可只有江临舟自己知道,那不是。
不是没有过触动。
他当然看得到陈雨薇的好:清醒、克制、独立,琴弹得乾净,连判断都极快。从某个角度来说,他们其实是很像的人——但正因为太像,那种靠近反倒显得危险。
有一瞬他曾动摇过,想像过如果不是这场比赛,不是同一个舞台上的对手,会不会有別的可能。
可这样的念头往往刚起,就会被某种更清晰的理智压下去。
不是自卑,也不是胆怯。
而是明白。
那种明白,是一个曾经坠落过的人才有的自我约束。
他太清楚,那种投射不是爱意,而是一种对“自我镜像”的迷恋。
那种迷恋会让人误以为理解就是亲密,殊不知真正的亲密,是在理解之后仍愿意卸下防备。
所以他说:“我只要跟她说两句话,瞬间就清醒了。”
清醒的不是感情,而是现实。
他知道自己此刻该走的路不是交错的情感轨道,而是直线,孤独、安静,却必须坚定。
如果连这点分寸都拿捏不好,他根本配不上他想成为的那种人。
这份克制,不是少年人的矜持,而是成年人的自持。
他早已不是那个轻易被一束目光搅乱心绪的少年。他经歷过沉沦,也懂得代价。
所以,他只选择前行。
与其说清醒,不如说是他在守住一份界限感——他不想拿感情去碰撞一个同样孤傲、同样倔强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