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並没有恼羞成怒,反而认真思考起来。
良久,他拍案叫绝:“好!盐炙最佳!盐走肾腑,正好助杜仲的药性下行!”
他立刻提起笔,立刻开始梳理炮製过程。
许克生在一旁帮著斟酌。
戴思恭半生行医,对盐炙自然了如指掌,只见他笔走龙蛇,半个时辰后,一分完整的炮製流程出来了。
外面传来宫人叩拜陛下的呼声,陛下要回宫了,两人起身出去送驾。
送走朱元璋,两人又去寢殿给朱標把了脉,之后重新回了公房。
站在公房门前,戴思恭道:“启明,今晚排班的是你和杜御医。老夫今晚在太医院,有情况就派人去叫老夫一声。”
许克生拱手道:“院判且去忙,这里有晚生。”
戴思恭匆忙走了,之前就感觉酒炙杜仲有哪里不够完美,今天听到“盐炙”他瞬间明白了。
酒是协助药力上行,盐才是入肾的。
他就像刚拿到蜜炙麻黄的方子一般,迫切地想造出来。
今晚註定是一个不眠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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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值班无事可做,许克生仔细回忆白天考试写的文章,將自认为不够好的地方罗列出来。
一炷香后,许克生完成了反思,放下毛笔,揉揉惺忪的眼睛。
又拿出一本游记看了起来。
即便有浓茶相伴,他也不敢读四书五经,他担心看不到几页就睡过去了。
夜渐渐深了。
困意上涌,寒气不断席捲而入。
许克生放下书,端起杯子想喝口茶,发现杯子是空的。
值夜的內官不见了踪影,不知躲在哪里睡觉。
许克生站起身,准备自己煮一锅浓茶。
夜深人静,如果没有浓茶,根本顶不住。
刚烧了一壶热水,拎回了公房坐下,外面传来清脆的梆子响。
许克生凝神倾听,一共响了四次。
大概凌晨一点了。
许克生刚拿起的书又放下了,站起身走出殿外。
这个时辰是最困的时候,喝浓茶已经不顶用了。
月明星稀,夜风猛烈。
初春的夜风扑面而来,带著刺骨的清凉。
许克生发昏的头脑清醒了不少。
他在殿门前慢慢踱步,將今天进宫的经歷梳理了一遍。
这已经是他的习惯,宫中规矩大,自己如果不注意,早晚会死无葬身之地。
当他想到朱元璋询问黄长玉的病情时,他怔住了。
他突然意识到,当时的情况看似平淡,不过是陛下关心一个名医的病情罢了但是仔细揣摩,其实很凶险。
如果自己当时没有解释收钱的原因,后果会如何?
会给洪武帝一个贪婪的印象!
锦衣卫在监视黄长玉,但是当时屋內只有自己和周慎行、黄老太公、小胖子还有两个僕人。
如果锦衣卫不在其中,那就可能不知道三百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