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就没说她俗气。”
“可是你看起来好像觉得她——不那么的——一百个人里边九十九个都比不上她,我这么跟你说吧!她比别人都好,一点儿都没错。长得好,人也诚恳,还很爽直!从来不耍心机,也不故作姿态。你不要对她太苛刻了!”
孟若太太的脸涨红了。
“我可没对她苛刻。她可能的确像你说的那么好,不过——”
“你不同意我俩好是吧?”他替她把话给补完了。
“那你是希望我同意啦?”她冷冷地答道。
“对啊对啊!这绝对没什么坏处,只会让你高兴啦!你不想见见她吗?”
“我说过想见了。”
“那我带她来吧,来家里可以吗?”
“随你便吧。”
“那我就带她来家里——找哪个礼拜天吧——来喝茶。要是你瞧她不顺眼,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母亲笑了。
“说得好像你很在乎我怎么看似的!”她说道。他知道自己赢了。
“哦,可是她要能来咱家的话,那感觉可就棒透啦!她身上的气质跟女王一样。”
做完礼拜以后他偶尔还跟米兰和埃德加一起走一小段路。可她对他的态度还跟以前一模一样。而在她面前他也没有感到任何尴尬。有天晚上一起回去的时候只有他俩。他们一开始聊的还是书。这个话题两人百谈不厌。孟若太太说过,他跟米兰两个人的感情就像是一堆靠着书燃起来的火,要是书烧光了,火自然也就灭了。米兰也常常自夸可以洞悉他的心意,就像是手里的书一样,随时都可以找到里面的章节。而他呢,也就很容易地相信了,觉得米兰比其他人都明白自己。因此他很愿意向她倾吐自己的想法,这要多么无知多么自我才会这么想啊。很快话题转到了他最近的行止上。他觉得分了手居然还受到这么多的关注,不由得飘飘然起来。
“我吗?没干什么!我在画贝斯伍德的素描,是从花园里的视角画的。到现在终于快画好了,都试了快上百次了。”
他们继续走着。然后她说道:
“你最近没出去过吧?”
“出去过。礼拜一下午我跟克拉拉一起去了克利夫顿树园。”
“那天天气可不太好啊,”米兰说道,“是吧?”
“可是我想出去散散心,而且也还好啦。特伦特河里的水涨得可满了。”
“那你去巴顿了吗?”她问道。
“没有,我们在克利夫顿喝茶了。”
“真的,那可不错啊。”
“是不错!那里的老太太可乐呵了!她还给了我们几株球一样的大丽花呢,漂亮得超乎想象。”
米兰低下头思索着。他可一点都没想到有些事情要藏着掖着不让她知道。
“那她干吗要给你们花呢?”
他笑了起来。
“因为她喜欢我们吧,因为我们也很快活喽,我觉得是这样子的。”
米兰吮起了手指。
“你回家晚了吧?”她问道。
到这时他才开始讨厌起她的口吻来。
“我赶上七点半的车了。”
“哈!”
他们一声不吭地继续走着,他有点气恼。
“那克拉拉现在怎么样了?”米兰问道。
“很好吧,我觉得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