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隨手拿起一沓关於户籍田亩的册子,看也不看,直接塞到李主簿怀里。
“李主簿,你是户房出身,田地、户籍这些事,你最熟悉,以后就全权交给你了。”
李主簿抱著那沉甸甸的卷宗,手足无措,感觉烫手山芋都没这么烫。
陈默又指向另一堆记录著治安案件的文书。
“张捕头,治安、巡防、抓捕盗匪,这是你的本职,以后县里的治安好坏,本官只问你。”
满脸络腮鬍的张捕头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嘴巴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接著,陈默的目光转向方师爷。
“方师爷,你通晓律法,这些诉讼状纸,就由你牵头,联合几位乡绅代表,成立一个『百姓调解委员会。”
“小事不出村,大事不出镇。能调解的就调解,调解不了的,再整理成卷,递交本官。”
他將“甩锅”这件事,说得理直气壮,冠冕堂皇。
“这叫充分授权,人尽其才。”
分派完所有工作,陈默常舒了一口气,感觉压在自己身上的那座无形大山瞬间崩塌了。
他心中默念:这不是甩锅,这叫科学管理,是发挥基层主观能动性,是藏富於民,呃不,是藏政於吏。
对,就是这样。
看著下面一群人风中凌乱的表情,陈默的心情前所未有地舒畅。
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看了看天色。
夕阳的最后一丝余光即將消失在地平线下,正是下班的好时候。
“好了,今日事,今日毕。”
陈默瀟洒地一挥手,脸上带著一丝终於可以解放的笑容。
“各位辛苦,本官,先下班了。”
说完,他在所有人惊愕、茫然、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迈著轻快的步伐,径直走出了正堂,融入了渐浓的暮色里。
身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李主簿和方师爷,还有一眾吏员乡绅,呆呆地站在原地,手里捧著被强行塞过来的“权力”和“责任”,面面相覷。
他们看著陈默那“深不可测”的背影,心中同时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位新来的县令大人……到底是胸有成竹,还是……已经彻底放弃治疗了?
清河县的未来,究竟是被这位甩手掌柜带向新生,还是推入更深的深渊?
没人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