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被吵醒时,眼皮重得像是掛了两枚铅球。
午后的阳光透过稀疏的竹林,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暖洋洋的,正是酣睡的好时候。
他最烦的就是这种时候被人打扰。
“大人!大人!”
主簿那张写满“天塌了”的脸,几乎要凑到他的鼻尖上。
陈默不情愿地睁开一条缝,看著主簿手里那堆高高摞起、边缘已经发黄捲曲的文书和帐本,一股陈年纸张混合著霉味的气息,衝散了他鼻尖縈绕的淡淡茶香。
他皱了皱眉。
“说。”
一个字,带著刚睡醒的沙哑与极度的不耐烦。
“大人,县衙的文书和帐目,堆积如山,歷年的旧帐更是糊涂得一塌糊涂!”
主簿哭丧著脸,將最上面一本油腻腻的帐册往陈默面前一摊。
“文书太多,流程繁琐,您每次要签的字,都能堆成一座小山了!”
“这……这严重影响了您的工作效率啊!”
主簿的话语里充满了为上司著想的拳拳之心。
影响我的工作效率?
陈默心里冷笑一声。
这他妈是影响我喝茶摸鱼!
他伸出手指,隨意地捻起一张公文,上面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看得他眼晕。
再翻一张,格式又变了,写得龙飞凤舞,不仔细辨认都不知道写的是什么。
每天下午,他最愜意的品茶时光,总要被这些玩意儿打断。
主簿抱著一堆破烂玩意儿进来,他捏著毛笔,在一张又一张纸上重复写下自己的名字,手腕都快写断了。
烦。
太烦了!
“这些东西,都是谁写的?”
陈默的声音很冷。
主簿愣了一下,回答道:“回大人,是……是各房的吏员们写的……”
“格式乱七八糟,详略不明,有的事情芝麻大点,写得比天还大。有的事情火烧眉毛,就他妈两句话。”
陈默將手里的公文往桌上一丟,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本官的时间,就这么不值钱吗?要浪费在看这些废纸上?”
主-簿嚇得一个哆嗦,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他以为县令大人是在斥责下属办事不力,言辞含糊,影响了县衙的决策。
“大人息怒!下官……下官这就让他们重写!”
“重写?”
陈默挑了挑眉。
“重写一遍,本官还是要看,还是要签,有什么区別?”
主簿彻底懵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陈默看著他那副蠢样,心里的烦躁又多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