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清河县的街道上还瀰漫著一层薄薄的晨雾。
通判和几名考察团的核心成员,已经换上了不起眼的布衣,混入了赶早集的人流之中。
他们没有惊动任何官府的人,就像几滴水,悄无声息地匯入了名为“民间”的海洋。
街边的包子铺蒸腾著热气,甜糯的香气勾著人的馋虫。
不远处的田埂上,一位老农正挑著两担翠绿的青菜,走向集市。他的裤腿上沾著新鲜的泥土,脸上刻满了岁月的沟壑,但眼神却透著一股安详。
通判不动声色地走上前,装作隨意地搭话。
“老乡,收成不错啊。”
老农抬头看了他一眼,黝黑的脸上露出一口白牙,笑容很是淳朴。
“托我们县令大人的福,今年的日子,好过哩。”
考察团的官员们相视一眼,心中皆是一动。
通判继续问道:“哦?此话怎讲?”
一提起陈默,老农的话匣子像是被彻底打开了,他放下菜担,拉著通判的手,眼眶竟微微泛红。
“客官,你是外地来的吧?你是不晓得啊!”
“以前的苛捐杂税,多得像牛毛,压得人喘不过气。一年到头,累死累活,交完税,家里连半点余粮都剩不下。”
他的声音带著一丝颤抖,那是从苦难里浸泡出来的记忆。
“是陈青天来了,是他,给我们搞了那个什么……『摊丁入亩!”
“神政啊!这真是天大的神政!现在税少了,地里打的粮食,都是咱自个儿的了!俺家去年都存下米了,孙子也能多吃几口乾饭了!”
老农激动地挥舞著手臂,仿佛要將心中的感激全部倾诉出来。
通判身后的官员,手中的笔在小本子上飞快地记录著,连一个字都不敢落下。
告別了老农,他们继续往前走,脚下是平坦坚实的水泥路。
一辆满载货物的板车从他们身边轻鬆驶过,拉车的商贩满面红光,嘴里还哼著小曲。
一名官员拦住了他。
“店家,看你心情不错,生意很好?”
那商贩一听,立刻眉飞色舞起来。
“好?那何止是好!”
他指了指脚下的路,嗓门洪亮。
“你们看看这条路!以前这是什么鬼路?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身泥,走一趟,我这车軲轆都得陷进去两回!脱层皮啊!”
“现在呢?水泥路一通,我的货从城东运到城西,时间省了一半不止!生意,翻了十倍都不止!”
商贩拍著胸脯,一脸的崇拜。
“这都得感谢咱们陈大人!他就是活財神!是天上下凡来点化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