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陈默,竟然反其道而行之。
奏摺里说他“懒於政务”,说他“顺其自然”,说他“信任百姓”。
这听起来,简直就是昏官庸吏的自我辩解。
可偏偏,清河县的税收翻了倍,流民归乡,商贾云集,治安清明。
这强烈的反差,像一根看不见的鉤子,死死勾住了皇帝的好奇心。
他將奏摺放下,对著侍立一旁的老太监问道。
“王德,你听过这个叫陈默的县令吗?”
老太监王德躬著身子,眼观鼻,鼻观心。
“回陛下,老奴不曾听闻。不过……前些日子,司礼监確有收到一份来自南阳州的民间书册,名为《清河新政纪要》,似乎在士林中颇有流传。”
“哦?呈上来。”
很快,那本让陈默尷尬到抠脚的《纪要》就被送到了御前。
皇帝一页页翻看著。
当他看到通判刘文海对陈默那些“懒人哲学”的“深度解读”时,他那张素来威严的脸上,竟浮现出一丝笑意。
“大道至简……顺其自然……相信百姓的智慧……”
他反覆咀嚼著这几句话,眼中的光芒愈发明亮。
这个陈默,有点意思。
是真正看透了治理本质的奇才,还是一个被下属过度吹捧的幸运儿?
赵乾沉思了许久。
他决定,要亲自验证一下。
他提起硃笔,没有立刻下旨提拔或重赏,那太过草率。
他要的是一把能解决问题的钥匙,而不是一个新的麻烦。
“传朕旨意。”
皇帝的声音在空旷的御书房里迴荡,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
“著南阳州知州刘鸿渐,將清河县所有新政之条目、施行之细节、成效之数据,即刻整理成详尽文书,上报朝廷。不得有丝毫疏漏与夸大。”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
“另,清河县令陈默,勇於任事,革故鼎新,卓有成效。特赐玉如意一柄,文房四宝一套,以示嘉奖。望其戒骄戒躁,再创佳绩。”
一份蕴含著天子好奇与审视的圣旨,就此诞生。
当圣旨快马加鞭送抵南阳州府时,知州刘鸿渐激动得双手都在颤抖。
成了!
他赌对了!
皇帝果然对“陈默模式”產生了浓厚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