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规整的夯土层。
没有交错的铁条骨架。
只有鬆散的黄沙,混著发黑的烂泥,像一滩扶不上墙的垃圾。
“轰”的一声。
在场所有官员的脑子都炸了。
这哪里是堤坝?
这是坟墓!一座用南阳百姓的命和在场所有人的官声堆砌的坟墓!
李泰猛地转身。
他挺直了脊樑,下巴高抬,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態,越过惊骇的眾人,伸出手指,直直指向后方的陈默。
“陈默!陈大人!”
他的声音充满了无与伦比的穿透力,在寂静的工地上迴荡。
“如今人赃並获,铁证如山!你作何解释!”
所有的视线,刀子一般,瞬间全部扎在了陈默身上。
有惊骇,有愤怒,更有藏不住的幸灾乐祸。
刘鸿渐的身子剧烈地晃了晃。他死死撑住身边书吏的肩膀,才没有倒下。他看著那个豁口,又死死看向陈默,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完了。
这场豪赌,终究是输了。
死一样的寂静中,陈默终於动了。
他抬起眼,迎上李泰燃烧的视线。
“李司官,你的表演……结束了?”
一句轻飘飘的话,让李泰准备好的所有檄文都卡在了喉咙里。
陈默不再看他,仿佛他只是一粒碍眼的尘埃。
他转向身后,平静地开口。
“张监理。”
“在。”
一个穿著普通布衣,面容陌生的年轻人应声出列。他手里拿著一个牛皮纸文件夹,神情平静得像一块石头。
李泰皱眉喝道:“你是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
那叫张三的监理员,看都未看他一眼。
他径直走到刘鸿渐面前,將一份文件双手奉上。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得如同金石撞击,传遍了每个人的耳朵。
“启稟大人。总办衙门监理部报告。”
“周家班负责的第七號堤段,我部已於三日前,八月十五申时,进行『核心层浇筑前的工序检验。”
他翻开文件夹,露出里面字跡清晰的表格。
“检验结果:严重不合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