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次失败,如同两座大山,沉甸甸地压在沈图的脊樑上,几乎要將他压垮。
他並未被压垮。
他只是彻底地疯狂了。
望江月的雅间里,依旧是那扇能看到南阳府繁华街景的窗。
只是窗外的车水马龙,此刻在他眼中,只剩下无尽的嘲讽。
他眼中的自矜与傲慢,早已被连番的挫败烧成灰烬,只剩下灰烬之下,那阴毒怨恨的火种,在熊熊燃烧。
他要报復。
用最古老,也最恶毒的手段。
这一次,他不再相信什么商业谋略,也不再炫耀什么风雅传承。
他只信一样东西。
钱。
江南织造总会最后的底牌被他掀开,那是足以买下半个南阳府城的,巨额现银。
夜色深沉,胡万三府邸的后门,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叩响。
密室之內,灯火如豆。
胡万三看著面前那个依旧一身素雅长衫的男人,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衝天灵盖。
沈图的脸上,掛著一种胡万三从未见过的,混杂著亲切与毒蛇般冰冷的笑容。
桌上,没有茶。
只有一口打开的箱子。
箱子里,码放整齐的金条在昏暗的灯光下,散发著让人心跳停止的、野蛮的光芒。
“胡老板,我们明人不说暗话。”
沈图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根根针,扎进胡万三的耳朵里。
“三倍市价。”
“我用现银,收购你的绸缎庄、你的工坊、你手头所有与蜀中签订的契约。”
他將“现银”两个字,咬得极重。
他要將陈默一手扶持起来的“嫡系部队”,从根挖断,让他那套精巧的体系,从最坚固的內部,轰然崩塌。
胡万三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他死死盯著那箱金子,喉咙里仿佛堵了一团火。那光芒,刺得他眼睛生疼,却又像磁石一般,吸著他的魂。他这辈子,汲兢营营,点头哈腰,不就是为了这个吗?可不知为何,陈大人那张懒洋洋的脸,那张铺开在月光下的规划图,却不合时宜地在他脑海中闪过。
一个,是能让他躺著吃三辈子的真金白银。另一个,是能让他站著把名字刻进南阳歷史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