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锦”诞生的狂喜,如同一场绚烂的烟火。
在南阳府的上空炸开,美得惊心动魄。
然后,被一场从江南席捲而来的、冰冷的风暴,吹得连灰烬都不剩。
沈图没有坐以待毙。
他甚至没有给“南阳锦”任何喘息的机会。
江南织造总会那足以撼动国本的恐怖財力,化作了一柄最简单,也最野蛮的武器。
价格战。
毫无徵兆地,江南所有的丝绸价格,一夜之间,拦腰斩断。
紧接著,是三折。
最后,他们甚至开始以低於生丝成本的价格,向整个江南,乃至周边所有州府,进行毁灭性的疯狂倾销。
一时间,市场上到处都是廉价到令人髮指的江南云锦。
曾经高高在上的贡品级丝绸,如今被当做寻常布料一样,堆在货架上任人挑选。
沈图的目的,阴毒至极。
他要用廉价的洪水,淹没整个市场,堵死所有渠道。
他要让刚刚诞生的“南阳锦”,因为那高昂的成本,变成一个无人问津的、天大的笑话。
他要让胡万三那些人,投入的全部身家性命,连一朵水都溅不起来,就在这片价格的汪洋大海中,无声无息地溺死。
总办衙门的后堂。
气氛比上一次钱掌柜拍响帐簿时,还要凝重百倍。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铅块,死死压在每个人的胸口,让人喘不过气。
胡万三那张肥胖的脸上,第一次失去了所有的血色,只剩下灰败的惊恐。
一眾商人如同被判了凌迟的囚徒,个个面如土色,身体不自觉地微微颤抖,牙关都在打战。
他们面前,摆著从市面上买回来的江南丝绸。
那曾经高不可攀的云锦,此刻贱卖得如同街边的粗麻。
“陈大人!”
这一次,胡万三再也无法维持那点可笑的圆滑。
他“噗通”一声,竟是直接跪了下来!
肥硕的身躯重重砸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一声令人心悸的闷响。
“沈图疯了!他彻底疯了!他是要拖著我们所有人一起死啊!”
他的声音里带著浓重的哭腔,充满了被碾碎的绝望。
“他寧可亏死自己,也要把整个市场砸烂,让我们没有半点活路!”
“大人,我们不求赚钱了,我们什么都不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