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里捧著一份卷宗,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陈……陈大人。”
他的声音有些发乾,喉咙里像是塞了一把沙子。
“城南王家那笔拖了三年的漕粮税,下官……下官去催过了。”
“可他们家大公子说,老太爷身体不適,家中无主事之人,想……想再宽限些时日。”
李大人越说声音越小,头也越埋越低。
王家,可是南阳府有名的望族,与前几任知州都关係匪浅,向来……
陈默的目光,终於从卷宗上移开,落在了李大人的脸上。
那目光很平静,没有愤怒,没有威压,却让李大人感觉自己的心臟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了,连血液都停止了流动。
“宽限?”
陈默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地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卷宗上写著,大业律,欠税三月,即可查封家產。”
他的声音顿了顿,透著一股理所当然的冷漠。
“他们欠了三年。”
话音未落,他已拿起一份空白的令签,提笔,蘸墨,笔走龙蛇,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迟滯。
“你现在,带上府衙所有当值的捕快。”
“去告诉王家。”
“日落之前,三年的欠税,连同滯纳金,一文不少地送到府库。”
“否则。”
陈默將写好的令签,往前轻轻一推,令签在桌面上滑出一道冰冷的轨跡,停在李大人面前。
“捕快会封了他们家所有的商铺田產,然后將王家家主,押入大牢。”
他抬起眼,最后吐出两个字。
“结案。”
不带一丝感情,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李大人,呆立当场。
他拿著那份仿佛烙铁般滚烫的令签,手抖得不成样子,几乎要握不住。
这……这怎么可能?
不讲情面,不走过场,不给任何转圜的余地!
这不是催债,这是直接把刀架在了王家的脖子上!
周围的官吏们,一个个噤若寒蝉,看向陈默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敬畏。
他们终於彻彻底底地明白了。
这位代理知州,他根本不在乎什么人情世故,不在乎什么利益牵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