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一路到青石镇,卓之川手上还剩十来块,况且这三更半夜的,现在出门只能露宿街头。
“这孩子可真有个性。”
蒋成兴想着,看见人消失在转角,笑呵呵摇了摇头,继续整理院里堆积的东西。
弄得差不多后,拴上店门朝后面搭的临时住处走。
平时他都是回家,但今天太晚,回去就是挨他媳妇骂,还是不往他媳妇儿枪口撞。
卓之川推开仓库门,一眼就看见靠在墙角的行军床,将床展开放在地上,还没躺上片刻,外面就响起敲门声。
“小子,没睡开个门儿。”
卓之川路上赶了两天,又修五个小时车,铁打的身体都扛不住,何况是碳水长成的,一沾床不想动,强撑着本能爬起来。
“给你个枕头,还有外用药,把后脑勺处理下,可别死在这儿,传出去影响不好。”
蒋成兴将手中的东西塞给卓之川,看着比自己还高的十四岁孩子,陷入沉思。
“明早起来干活,店里不养闲人。”
“谢谢老板。”卓之川松口气,起码暂时有个落脚处,赚钱再后续打算。
“叫啥老板,做的小本生意,蒋叔就成。”蒋成兴转身挥手道,“行,你早些休息,不吵你。”
“谢谢蒋叔。”
卓之川给脑袋的伤口涂完药,趴在床上,没过一会儿就睡着了。
许是今天见着季柃苔,做梦全是和季柃苔在一起的时光。
开心的、伤心的、痛苦的、后悔的……
季柃苔肯定在他心里装了个控制器。
一颦一蹙、一哭一笑,轻而易举地牵动他的情绪。
即使在做梦,都能感同身受。
季柃苔生病最严重的时候,也是他失眠最多的时候,经常做噩梦,梦见一觉醒来季柃苔死了,不见了,消失了。
可能太害怕没这个人吧,每晚都是冒着一股冷汗惊醒,直到看着季柃苔身影才稍稍缓和。
他觉得那段时间自己也病了。
医学不是有个叫焦虑症的,他应该就是那个病,没看见季柃苔就心悸、手抖、浑身紧张。
季柃苔去浴室超过五分钟,他就要去敲门,没听见声音立马破门而入。
做饭、处理工作,每隔一会儿,都要看季柃苔是不是好好的。
即使重活一世,这种应激反应也残留着,刻在骨子里不曾改变。
就像瘾君子,季柃苔是他的解药。
卓之川睁眼,看见仓库门缝透过的光亮,起身出门。
太阳出来了。
他想再去看看季柃苔,心里安稳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