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满脸认真,挥舞着双手追着鸡满院乱跑。可她力气虽大,动作却不够灵活,那鸡反倒越跑越快,扑棱着翅膀四处乱窜。
李长曳刚踏进县衙,就看到的就是这幅鸡飞狗跳的场面,她眼角微微一抽,脚下一顿,转身就想撤退:“看样子,我还是晚点再来吧。”
“李班头。”一道略带无奈的声音传来。
李长曳回过头,只见陶勉身着一袭素色常服,打扮素净,却难掩卓然风采。只是腰间系着一个白色围布,略显滑稽,但在他身上却并不突兀,反而平添几分雅致。
李长曳心想:嗯,不错,挺适合的。县令今日这副卖相,还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陶勉缓缓走近,脸上挂着笑,幽幽一声道:“你来了,就别想走了。”
说罢,他半眯着眼,略带威胁地拽住她的衣袖,把她拉到人群中,动作看似温柔,力道却不容拒绝。
李长曳嘴角微微抽动,认命地叹了口气:“行吧,行吧。”
她脱下外袍,挽起袖子,加入了这场鸡飞狗跳的大乱斗。
一通手忙脚乱之后,县衙的饭桌上,总算摆上了几碗热气腾腾的食物。
赵霆面前那碗,说不清是汤是粥,稀稀拉拉地浮着几片半生不熟的青菜,汤水浑浊,看起来有些惨不忍睹;阿月面前的炒鸡更是黑乎乎一团,连鸡块的影子都快看不出来了,远远看着,倒像是一小盆炭……
阿月夹了一块鸡肉尝了尝,脸瞬间皱成一团,立马吐了出来,皱着脸抱怨道:“怎么回事?我明明看着赵霆放的盐!怎么咸成这样?”
一旁的郑秋捏着鼻子,默默推开面前那碗糊成一坨的稀饭,叹息道:“罢了罢了,今日这顿就饿着吧。”
李长曳看着眼前这一桌精心准备的菜色,心中一阵无奈,正打算放下筷子,眼角余光却瞥见陶勉面前的碗里,一碗色香味俱全的清汤面,汤底清澈,面条细软,点缀着几片翠绿的葱花,香气扑鼻而来。
她挑了挑眉,忍不住问道:“陶大人,这面……你做的?”
陶勉微微一笑,将面碗推到她面前:“尝尝吧。”
李长曳轻轻吸溜一口汤,竟意外地鲜香顺口,面条筋道有弹性。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忍不住赞道:“没想到你还真有这一手。”
众人闻言,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
阿月闻言,咽了口口水,小声嘀咕:“早知道就跟着陶大人学了。”
赵霆撇撇嘴,嘴上不服气:“这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面条吗?”可筷子却不自觉地向陶勉的面碗挪了挪。
陶勉轻笑,给众人分了几碗小份的面,语气平淡:“小时候家里没人管饭,饿了几顿,只能自己动手。时间久了,也就慢慢做得像样了。”
赵霆撇嘴,腹诽道:行了吧,不就是王爷他们在营里的时候顾不上你,让你饿了几顿嘛,这事儿都能拿出来卖惨……
李长曳抬头看了陶勉一眼,只见他一身素衣,低头盛面,神色温和中竟透出几分落寞来。她一怔,心头像被轻轻拨了一下。
沉默片刻后,她轻轻道:“那今天这顿饭,算我们沾了你的光。”
陶勉微微一笑,眼底浮现一丝暖色,他道:“人多热闹,也挺好。”
赵霆见状,立马插了一句:“哎哎哎,别光顾着感慨啊,面要凉了!”
众人一听,立刻围上前去,一碗清汤面顷刻间被瓜分得干干净净,连汤底都不剩。
就在这时,告假的老张大厨迈进县衙,他脸色苍白,眼神空洞,整个人晃晃悠悠,仿佛下一刻就要栽倒。
郑秋眼尖,立刻迎上去,温声道:“张老,你回来了?今天我们凑合着做了点吃的,你别急,先歇一歇。”
阿月嘴里还塞着一口面,腮帮子鼓鼓的,含糊不清地附和道:“对啊,对啊!张老先来吃点吧,不然待会儿就被他们抢光了!”
说着,她毫不客气地挤了挤正在狼吞虎咽的赵霆,一脸嫌弃。
赵霆被挤得差点呛到,瞪了阿月一眼,心里却腹诽道:这小丫头不来我们军营真的太可惜了,她怕是能一个打俩。
然而,老张一句话也没回,他踉踉跄跄地走到陶勉面前,忽然扑通一声跪下,声音发颤:“陶大人,求求您,救救我儿子吧!他失踪好几天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啊!”
屋里的笑声戛然而止。
陶勉神色一凛,沉声问道:“失踪?”
他心中暗自掂量这两个字,随即与赵霆对视了一眼。赵霆眼神一凛,握紧了拳头。
老张哽咽着继续道:“他本来下个月就要成亲,昨日说出去一趟,可自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陶勉眉头紧锁,心中一震。这之前的洛州的兵马失踪案尚未查明,难道,凤州也要开始了吗?
一瞬间,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意无声蔓延,原本鸡飞狗跳的县衙,陷入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