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曳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那屯兵之事呢?难道也是被逼无奈?你如今位列五品大员,他们怎么会逼得了你?”
杨循拿起茶杯,手指微微颤抖,茶水在杯中轻晃,映照着他那双疲惫的眼。他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
“权力再高,也高不过一把悬在头顶的刀。这一千人,早在十五年前就分散在各地,他们不是我的兵,而是渡魂堂的刃。若我召集他们,也会有其他人来代替我做这件事。”
“你知道吗?有时候,人站在悬崖边上,就算不想跳,也会有人推你下去。我虽不是个好人,但也不想做个提线木偶。”他的声音低沉,像是自嘲,又像是忏悔。
李长曳眼神一凛,声音冰冷却带着一丝颤动:“是吗?”
杨循深深叹了口气:“渡魂堂……名义上是个收集孤儿的组织,暗中却是某些人手中的刀。我从来不想这样,可一旦踏进去,就没了退路。”
李长曳道:“那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你不怕我将你供出去?”
杨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底的挣扎与决绝交织。他朝四周扫了一眼,似乎在确认安全,声音压得更低:“等到下一个停靠点,你就走吧。他们以为你是一个普通的捕快。离开这场浑水,以后,不要再插手这个案子。”
言至此,他低头望向李长曳的衣袖,那里空空如也,但在他的眼中,仿佛依然能看到那道曾经绣着的金线月桂枝:“记住,以后不要再展露那个纹饰。”
李长曳也压低声音说道:“你这是何意?为何又给我说这样的话?”
就在这时,茶楼门口的帘子轻轻掀起,方才还在门口等候的边紫君走了进来。她目光淡漠,像是一汪死水,没有一丝涟漪。
“杨大人,谈得如何?”她温柔地问道。
杨循抬头看她,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与警惕:“紫君,你来得正好……”
然而话音未落,边紫君的眼神骤然一变,如同猎杀的猛禽,手中寒光一闪,匕首已然出鞘。
一瞬间,空气似乎冻结。
“你……!”杨循瞳孔骤缩,猛然起身,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他下意识后退,心头却如坠冰窖。脑中飞快掠过过往种种。
边紫君是渡魂堂派来的监视使者。此前的那些时日,两人一直合作无间。只是……
他想起了几次深夜,她身着黑衣出门;想起了她不经意间对渡魂堂标记的凝视;想起了她每次看向自己的眼神中,那抹隐藏极深的审视与探究。
边紫君眼神冷漠,语气冰冷:“杨循,你的使命到此为止了。”
随即,她用匕首毫不犹豫地刺向杨循心口。杨循向后踉跄一步,手掌捂住胸前不断涌出的鲜血,眼中满是震惊与痛楚。
“原来……你早就打算杀我……”
边紫君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倒下。鲜血从杨循胸口汩汩流出,在茶楼的木地板上蜿蜒成一条殷红的溪流。
茶楼内,一片死寂。杨循的尸体横陈于地,鲜血一点一滴渗入木板缝隙。
李长曳站在原地,手持佩剑,指向边紫君,眼神决然。
窗外,夜风呼啸,仿佛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