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曳手里举着佩剑,剑尖直指边紫君。
边紫君此刻眼底浮现出一丝笑意,她说道:“李班头,不必这么紧张。我不过是在清理堂内的叛徒,不会滥杀无辜。”
李长曳冷声道:“叛徒?杨大人究竟背叛了你们什么?”
边紫君眸光微寒,冷静的说到:“他拥兵自重,带着这一千多人想要逃离,这难道不是背叛?”
说罢,她抬手一挥,站在门口的三名壮汉立刻上前,将杨循的尸体迅速抬走,动作干净利落,不见丝毫拖泥带水。
边紫君缓缓坐在刚才杨循的位置。她目光轻扫过桌上那被血染红的茶盏,不以为意地取来两个新的茶盏,倒上热茶。她举起一杯,递向李长曳,唇角含笑:“之前那杯脏了,李班头,不如喝这杯吧。”
李长曳站着一动不动,眼神中压抑着愤怒的情绪。
边紫君见状,轻笑一声,将茶盏收回,仰头浅酌一口,茶香飘在空气中:“说到底,我还要谢谢李班头。”
她目光幽深:“要不是你们步步紧逼,杨循又怎么会舍得跑出凤州呢。”
说罢,她将杯中茶一饮而尽。
李长曳的手紧握着佩剑,剑尖微微颤动,但她的目光已然冷静下来。她深吸一口气,扫视四周,观察着屋内每一处细节,似乎在权衡眼下的局势。
她紧紧盯着边紫君,问到:“张田也是你杀的吗?”
边紫君微微一笑,唇角的弧度似嘲似讽:“张田?哦,我那名义上的未婚夫。你们不是已经破案了吗?”
李长曳的眼神锐利如刀:“我之前一直以为张田和农户是因为债务纠纷才生了杀机,也以为士兵是想杀那农户。现在看来,他们真正想要除掉的,根本就是张田。”
边紫君手指轻轻敲着茶盏,茶水轻晃,荡起一圈圈涟漪。
李长曳缓缓开口:“杨大人在山中屯兵,必然需要源源不断的物资供应。可这些物资,总要有人替他们采买、运输。这样一来,一个在眉山长大,爱财好赌,又无所事事的张田,便成了最合适的人选。”
她顿了顿,目光逼视着边紫君:“你很清楚,只要控制了张田,就能掌控物资的流向。因此,你盯上了他,甚至不惜与他订下这桩虚假的婚约。你知道他贪婪成性,稍加诱惑便能为你所用。”
听到这里,边紫君却忽地笑了,她倒是鼓起掌来,掌声在寂静的茶楼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不愧是李班头,果然聪明。”
李长曳沉默了一会,接着问道:“可有一点我不明白。你既已在杨循身侧,触手可及,为何还要借助张田去打探谷中的事?”
边紫君的笑意缓缓敛去,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杨循那厮心思深沉,谷中的秘密守得严密,我再怎么靠近,也无法探得他们下一步的计划。张田虽蠢,却贪。只要肯给银子,他什么都说。他是条狗,只认钱。可惜……”
她嗤笑一声:“狗也会乱跑。他跟得太近,行踪败露,便活不成了。”
李长曳的目光牢牢钉在边紫君身上:“所以,张田察觉到自己暴露,便约那名士兵在林中见面,想要私下解决此事。而那士兵感到不妙,提前布下陷阱,准备反杀。”
她顿了顿,语气微寒:“只是,那农户为什么会出现在张田和士兵的约定地点?”
边紫君眸色微动,笑了笑:“李班头,你这么聪明,怎么还要问我?”她语调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张田贪得无厌。我给的银子,自然比不上杨大人允。若他临时倒戈,我肯定也要替自己留条后路。”
李长曳的心思逐渐清明,杂乱的线索被一根线串起,终于归于一处:“于是你把张田的行踪透露给那农户。张田四处催债,闹得全村人尽皆知,那农户早就对张田恨之入骨,事发前几日,他们还刚吵过一架。你只需暗示他,张田何时会独自进林,他自然会带着恨意赶去。”
边紫君未否认,也未点头,只是轻轻转动着手中的茶盖。
李长曳深吸一口气,心头隐隐发寒,接着说:“所以,农户误将士兵当成张田,抡起木棍痛下杀手。而士兵早已设下陷阱,弓弩暗藏。张田扑进去,刚好送命。”
她顿了顿,眸光冰冷:“一箭三人,这一局棋,从一开始就被你操控得天衣无缝。”
听到此处,边紫君的眼中终于闪过一丝狠厉,她摇了摇头:“后来的事,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张田死在那里,才是我想要的结果。”
此时,窗外寒风阵阵,一丝寒意在茶楼中弥漫开来。
李长曳握紧佩剑,心头的寒意愈发浓重:“可是,你为什么偏偏选择在这个时候杀张田?”
边紫君抬起头,静静看着她,眼中忽有一丝讥诮,她开口道:“为什么?自然是为了冲着你身边的那位啊。
李长曳怔了一瞬,眼神骤然一紧。
边紫君倒是冷笑一下:“他来了,杨循见了他之后就慌了神。我再不给你们送点线索,你们能抓得住他?那厮恐怕早就逃得无影无踪了。”
“照常理来说,我还算是帮了你们一次。”
李长曳心头猛然一震,脸上的神色瞬间凝固。
她仔细回想起来,杨循潜伏凤州多年,府中机关重重,军队藏匿于山谷,粮草兵甲井井有条,从未显露出一丝退意。可那日之后,他忽然急切撤兵,仓皇收尾,甚至连阴兵谷那一批兵器也来不及转移。
一切的转变,都始于那天。
她的思绪一再倒退,回到那天杨大人出现在县衙门口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