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幼璇并不打击她,只是捏着宣纸,称赞说:“越发长进了,你起步实则不晚,有此成就更是努力了。”
褚靖徽立在她身后,包围住坐在圈椅上的人,也不由温声夸赞说:“姑奶奶近朱者赤,同那小友一起长进越发快了。看着苗头,竟然要越过陶妹她们了!”
“那是当然!”珈蓝喜出望外,小心翼翼收起自己的字,这才说道:“姑爷都夸我了,那就是真不错了!这样我拿出去给人看,也不算丢人现眼了!”
褚靖徽失笑,抚着她的肩头,低头对着她说:“娘子听听,姑奶奶已经要以文会友了。”
瞿幼璇略微有些心慌,勉强露出个笑,问道:“都有谁去啊?安不安全啊珈蓝?你可要小心,我不在你身边,无法看顾你……要不我跟你一同……”
珈蓝立马拒绝,红着脸有些扭捏,支支吾吾道:“小姐好不容易安歇,就不要因为我的破事烦恼了……我会小心的,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全信他的话。事关家里的事,一问三不知!”
瞿幼璇一脸忧虑地看着蹦蹦跳跳就走了的人,直到褚靖徽握着她的手,用那狼毫,行云流水、开合自如地写下“燕燕于飞,下上其音。之子于归,远送于南。瞻望弗及,实劳我心。”
她一看,不由感叹说:“《诗经·邶风》正如我心啊……我看她总觉得还小,总想事事替她先行。大概这就是长姐如母吧……”
褚靖徽亲吻她的耳朵,轻唔道:“你与她就像人的一体两面,不可分割。阿璇,你心里有她,可有我吗?”
这话瞿幼璇真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她仰起头看着他一往情深到执念的样子,抬手附着上他的脸庞。
“你我,相珍重、相磨合,胜却痴男怨女。”
褚靖徽终究收回失落的眼神,得此回答,他更是不敢问、不敢插手她的事。
他无数次哀怨,哀怨她的智慧,更不敢去问一问她,那膏药、气息、以及那富贵金簪的来处。
作为一个合适她的枕边人,可以偶尔拈酸吃醋,却不能过了她给他设下的界限……
楚河汉界、长江天堑,无过于此。
瞿幼璇明白他作何感想,却依旧装傻充愣,笑着问他:“时候不早了,笑话也该上门了。不去,你有可能解开这许久来的烦恼呢?”
褚靖徽瞬间被她点透,隐隐明白了她察觉出几次来自己心绪不稳的原因。
她就是这样,与其告知他,不如放手让他自己去发现……
褚靖徽红了眼,情绪始终在心头滚烫,他抱住她亲吻她的唇角,“岂必新琴终不及,究输旧剑久相投。阿璇,可怜可怜我吧……”
她平静地掌控着他的情绪,疑似是对他昨日听话乖顺的回报,稳坐钓鱼台。她只笑,眉目里有着放纵。
“跪下!”
小门外,阎湜彧提着阎宜晴叫她认错,阎宜晴一路来求爷爷告奶奶,终究得来他的小小包庇,没有真的叫她在大门口丢人现眼。
阎宜晴哭地涕泪横流,瞿幼璇撇着她的怂模样,笑地前仰后合,“嗨!这是怎么了?哭的这么难看?
“表哥啊,宜晴还是小孩子,不至于!不至于!我这个做表姐的,又怎会怪她?”
阎宜晴哭地更大声了,咬牙切齿地瘫坐在阎湜彧脚边儿,她捂着脸既不能得罪瞿幼璇,又不能招惹阎湜彧,她只好把所有怒火倾斜给笑眯眯,盯着阎湜彧一错不错的褚靖徽。
“看什么看!这是我们家的事,你这个小小赘婿,滚出去啊!”
阎湜彧扯着笑,没有阻止的意思,反而是瞿幼璇明白她这是分不清主客了。
干脆揪着她的耳朵,听着她比杀猪声还尖锐的喊叫,责备说:“还不长教训?这张嘴不想要了,你就直说!看来宫里的苦头还没吃够。”
阎湜彧见她真的要给自己妹妹难看,这才收了对褚靖徽敌视的眼神,将这个没用的妹妹丢给芜翠,嘱咐说:“带她回去吧,这回教训也能安生许久了。”
芜翠背着他,当着瞿幼璇的面儿翻个白眼儿,这才训练有素地拎起蜷缩成一圈的,十分迅速地回到了马车里……
阎湜彧收回头,神情复杂地环顾四周,嫌恶地瞪着笑容得体的褚靖徽斥责说:“你就是这么对她的?蜗居在这小小长干里?陪你吃糠咽菜、苦熬日子?”
褚靖徽按下想要替他出头的瞿幼璇,同样看了一圈儿,反而有些满意地说:“家中不小,只是位置偏僻。邻里相亲也和睦,我夫妻日子平淡,阿璇待我却也幸福。”
阎湜彧冷哼,嫉妒地后槽牙咬下,嘴都要掉下来了。
他感受到了褚靖徽慢慢收起的凝视,反而更为放松、和睦起来。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的阎湜彧,却强势地就要牵起瞿幼璇的手,多日不见的热切,见了她就要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