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长先生,我决定与您合作,您去拟定合同吧,我和春苗谈完就到您办公室。您放心,我的教养不允许我伤害她,只是她刚好认识我的狗,所以我很有必要代表我的狗和她叙旧几分钟。”
厂长先生万万没想到我会这么爽快,莫名有些喜出望外,心里一高兴便忘了春苗,乐不可支地回办公室拟合同去了。
“春苗小姐,是谁借你胆子杀害我家的狗?”我句句直击要害,丝毫不给她含糊其辞的余地。我甚至不愿意带她离开工厂详谈,外面天大地大,万一她跑了,我上哪找她去?更何况我需要人证,我需要足够多的人听到这件事。假如四周有十个人可以听见我和春苗的谈话内容,届时即便春苗不愿意配合,我也有十个机会可以向其他听到的人求助。
真没想到我围着红棉市东南西北跑了个遍,踏足过大大小小接近上百家工厂,却在这天遇到杀狗仇人。果然踏破铁鞋无觅处,皇天不负有心人。
“春苗小姐,你最好老老实实、一五一十地向我交代清楚,否则我保证,我不仅会把你交给人民警察,还会送你一张冷冰冰的律师函用来正式起诉你。我会把你送到法庭的被告席上,然后挥金如土把你全家都请到法院围观。”我以前所未有的强势态度说道。
她竟还穿着与我同款的紫色卫衣,竟还留着为了模仿我而修剪的短发,太可恨了!
我从不是那种咄咄逼人的人,可这个春苗委实太令我痛恨了,她是一抹金和万云萱联合操纵的刀,她是刽子手!
许是被我的气势所慑,春苗终于服软,支支吾吾地向我招认了她所犯下的罪行。
春苗家境贫穷,一家五口只靠当屠夫的父亲养活,所以她从小就看惯了屠宰牲畜这样的大场面,也算是个经历过“腥风血雨”的人。
为了供养两个弟弟上学,她很早就辍学了,今年她二十四。这辛酸的十年来,春苗把挣到的每一分血汗钱都寄回了家里,她甚至没有给自己买过一件体面的衣服,所以她舍不得丢弃身上的紫色卫衣,这是目前她拥有的最好的衣服。
前阵子,有个陌生男子找到她,说想拜托她处理一条老狗。因为对方指定的处理方案太过变态,一开始她是拒绝的,可没想到对方竟出价一万,这对她来说是一大笔钱,至少可以保证她的一个弟弟有条件报读大学。
弟弟、狗和她的良心,她毫不犹豫选择了前者。
春苗一边陈述一边落泪,四周的人投来的目光由好奇变得冰冷,最后蒙上了一抹难以掩去的鄙夷。
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大抵说的就是春苗。
我结束录音,要求春苗随我到银行一趟。她既然办了事,就肯定收了钱,我需要她的银行流水做证据。
她一脸不情愿,毫无半点悔改之心,她的眼泪不过是心虚和恐慌使然。好在有钱使得鬼推磨,别人可以用钱收买她,我也可以。
春苗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乌溜溜的眼珠子险些从眼眶里掉出来:“你愿意帮助我二弟?”
我冷哼一声:“别高兴得太早,我不是慈善家,我有一个条件,你必须接受记者采访,把你刚才对我说过的话,一字不落地向记者复述一遍,并且你要反复强调一点,是你受雇模仿我、嫁祸我。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必须向我家狗郑重道歉。”
春苗怯生生地看着我,不敢吱声,态度模棱两可。
我彻底失去耐心了,握拳狠狠捶打缝纫机桌面,声色俱厉地训斥道:“需要我重复一遍你拒绝我的后果吗?我会把你交给人民警察,把你告上法庭,把你父母请来围观你遭现世报的嘴脸。另外再补充一条,我还会把刚刚的录音放到各大视频网站上,让网友一遍又一遍地谴责你!贫穷不是你丧心病狂的理由,你弟弟如果知道自己上学的钱是他的姐姐用那样残忍变态的手段折磨一条狗换来的,不知道他会怎么想?你的所作所为让你的家人蒙羞!”
我恨不得一个巴掌接一个巴掌朝她打过去,可是我不能,我不能出手伤人。
彼时,坐在春苗身后的一个年轻姑娘出其不意地走过来,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腼腆地红着脸,略显紧张道:“小姐……您好,我……我愿意为您做证……我很喜欢狗,我可以向警察、法官甚至是广大网友说明,狗不是您扒皮的,是……是春苗……是她干的!这件事……我也听说过,我看过微博,你的……你的照片还被网友人肉了。”
“不只我的照片,”我忍不住笑了,“我全家都被人肉了。”我移不开眼地打量那热心姑娘,莫名有些感动,忍不住抬手亲昵地拍一拍她的脑袋,“谢谢你,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她羞涩地点点头,告诉我她叫慧巧,然后便飞快回到自己的缝纫机
前继续作业。许是怕了四周投来的责备目光,春苗终于接受了我的条件。去过一趟银行之后,我返回麦丰制衣厂,信守承诺和厂长愉快地签
下了订单,才大功告成,和裴俨还有祁箫檬一行三人离开制衣厂。回到车上后,我朝坐在身旁的裴俨瞥去一眼,略感内疚道:“对不起。”许是心有灵犀,裴俨宽慰似的伸出温暖的手掌揉了揉我的脑袋:
“为什么道歉?因为你今天做了一件善事,帮了春苗的弟弟?”我越发心虚:“春苗是萌点的仇人之一。”裴俨善解人意地替我开脱:“但是春苗的弟弟又有什么错?我知道
你心里痛恨春苗,但又心疼她年幼就出来打工帮父母赡养两个弟弟,对
善良的人。”裴俨打方向盘掉转车头,沿着我们来时的路向匪匪庄园驶去。
我笑眯眯地回头瞅祁箫檬一眼,忽而想起了什么,沉声问:“小檬,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接触赛车的?我的意思是,你是怎么接触到赛车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契机让你突然对赛车充满兴趣?”——甚至对我爸这样崇拜。
祁箫檬摩挲着下颌试着回忆:“我好像在很小的时候就接触到赛车了,小时候我爸带我到过赛车场,那次之后我就特别喜欢。小檬是什么意思?”
“我们夫妇以后对你的爱称。”我心不在焉,祁箫檬的话让我不由得陷入了沉思。祁远达那样玩命地忙于事业,竟还会在祁箫檬儿时带祁箫檬到赛车
场观看比赛,难道祁远达也是赛车爱好者吗?“祁叔叔喜欢赛车吗?”我问。祁箫檬不假思索地摇摇头:“恰恰相反,我爸对赛车厌恶至极,他
之所以带我去看比赛只是心血**。你怎么突然问起我爸的事?”“因为……我感觉祁叔叔和我爸好像认识。”我将我的疑虑,以及我和父母通话的情况告诉了裴俨和祁箫檬。
“不可能。”祁箫檬斩钉截铁道,“要是我爸认识你爸,我至于那么大费周章地求你要他的签名?这些年,我从未听我爸主动提起过贾霆霆的名字,每次我兴致勃勃地谈起我最爱的赛车手,我爸都会拉下脸,让我对着墙壁自个儿说去,别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