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子求荣的嘴脸展现得那叫一个淋漓尽致。
晏惟初对这镇国公没半分好感,幽幽戳破他:“你夫人当年生的是双生子,你怎未卜先知那梦里凤凰落的是梧桐哪一枝?”
谢袁魁哽住。
晏惟初挥了挥手:“退下吧,闭嘴少生事,以后也少给朕表哥惹麻烦。”
谢袁魁面色讪然,应着:“臣谨遵陛下教诲。”
人退下后,晏惟初发呆片刻,郁闷趴到御案上,半晌,问赵安福:“大伴,什么日子了?”
赵安福小声道:“回陛下,五月廿二了。”
好嘛,离六月初十还有十八天,表哥再不回来他真的要生气了!
*
皇帝谕旨送到江南,已经是六月初。
谢逍听罢不禁蹙眉,他先前就说了不用晏惟初管这边的事,晏惟初这样下旨意,事情就成他擅作主张变成了皇帝的意思,何必?
身旁晏镖见他没反应,手臂撞了他一下,谢逍回神,沉声接了旨。
传旨官离开后,晏镖感叹:“陛下还是很护着侯爷你的嘛,这就下圣旨帮你分担骂名了。”
谢逍垂眼盯着手中圣旨,半晌没做声。
晏镖打量了一下他的神情,问他:“再有不到十日陛下就要立后了,你真不去阻止?现在快马加鞭赶去也许还赶得上。”
这段时日谢逍周身气势无一日不是冷的,脸上就没见过一丝笑意,身上那股煞气当真是神鬼不近,也就他胆子大,还敢凑近多管闲事。
谢逍什么都没说,收起了圣旨。
他俩这段时日都住在清江这里的都指挥使司,入夜以后晏镖来找谢逍,谢逍坐在院中廊下正发呆,手里摩挲着晏惟初送的那枚玉佩,身侧是那柄天子剑。
“去不去外头喝酒?”晏镖笑着提议。
谢逍没什么情绪地道:“你不是还在守孝?喝什么酒?”
“我守孝不也还要当差,私下里喝点酒怎么了,”晏镖浑不在意,“我爹不会计较这个,有句话叫做人生得意须尽欢,侯爷你不如像我这样,活得潇洒点。”
谢逍拿剑起身:“走吧。”
晏镖一下没反应过来。
谢逍道:“不是说去喝酒,去吧。”
他们去了淮水河畔,在这里临水的楼台上凭栏坐点了酒。
晏镖笑着倒给谢逍:“这边特产的雪涧春,尝尝是不是比送去京里的那些滋味好。”
听到“雪涧春”这三个字,谢逍有一瞬间恍惚,忆里当日不夜坊中晏惟初请自己喝酒的一幕幕画面,昨日种种,恍如隔世。
他捏起酒杯,酒水送至唇边,尝到的却仿佛是涩意。
“如何?”晏镖问。
谢逍的嗓音略低:“不如陛下那里的这酒,味道差了些。”
晏镖一拍脑袋,他怎么就忘了这酒还是贡酒,最好的那些是要进贡给皇帝的。
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讪笑几声,晏镖转移话题,继续为谢逍倒酒。
谢逍始终心神不属,望着远远近近的渺渺灯火,又想起去岁送晏惟初离开前,他们一起来这里逛灯市,晏惟初在他怀里说的那句“就愿做那痴儿”。
他不怨晏惟初改了主意,他的小夫君必是逼不得已,他若是也生出怨恨,晏惟初就真正要做孤家寡人了。
可他没法不难受,一杯一杯地送酒进嘴里,仿佛将自己彻底灌醉了,就能麻痹那些痛得五脏六腑都痉挛的情绪。
晏镖没想到他是这么个喝法,不敢给他倒了,谢逍自己拎起酒坛。
晏镖见状劝他:“我带你来喝酒,不是让你借酒消愁,至于吗?”
谢逍充耳不闻。
晏镖也不好去夺他酒杯,索性点了一堆人来伺候,男男女女,皆是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