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东毅走到父亲跟前,坦然道:“爸,真是公社送的。我和董科长一块儿去的,霞云岭公社大西沟村打了三头大野猪,我们拉回来两头大的。剩下一头和几只小的,村里自己分了。秦书记看我们跑一趟辛苦,就硬塞了个猪头,搭了点他们自己分的肉给我们科长和我。科长拿了大头,我这算是跟著沾光。”他把董华文推在前面,增加了可信度。
易中海仔细看著儿子的表情,確认没有心虚闪烁,这才缓缓点头,眉头舒展开来:“嗯,既然是人家公社干部主动送的,那……问题不大。”他悬著的心放了下来。
一大妈在屋里听著,也鬆了口气,这才放心地把那麻袋里的东西都拿了出来——狰狞的野猪头和下面一大块肥瘦相间的鲜肉。
看著案板上这一堆,一大妈有点犯难:“东毅,这么多肉,还有这么大个猪头……妈怕做不好,糟蹋了东西。要不……请柱子过来掌勺?他手艺好,做出来才香!”
韦东毅一想也是,傻柱的手艺確实没得说:“行!柱子哥是大厨,正好我也想尝尝他的手艺!下午我回来时他还在厂里忙活杀猪,不知道回来没,我去他家看看。”
说著,韦东毅几步就跨到中院西厢房傻柱家门口。
门虚掩著,他敲了敲,没听见应声,便推门探头:“柱子哥?在家吗?”
屋里没见傻柱,倒是一个身材高挑、梳著两条麻辫的姑娘正在收拾桌子。
姑娘面容清秀,只是略显瘦削,穿著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
听到动静,她转过身,看到门口的韦东毅,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韦东毅一眼认出这是何雨水,傻柱的妹妹。
“你好,你是柱子哥的妹妹何雨水吧?我叫韦东毅,刚搬到这院儿。后院聋老太太是我奶奶。”他主动自我介绍。
何雨水明显吃了一惊,杏眼圆睁:“聋老太太有孙子?她家不是……”
话一出口,她意识到失言,脸颊微红,连忙解释:“对不起啊,韦同志,我在外面上学,住校,不常回来。你的事……我还真不知道。”
“没关係,”韦东毅笑了笑,“我听一大妈提过你。哦,一大妈是我乾妈。”他指了指易中海家方向。
何雨水恍然:“哦!原来是这样。”她脸上的拘谨少了几分。
“刚回来?”韦东毅问,见她点头,便热情邀请,“正好,別开火了。今儿我从乡下弄了点肉回来,晚上在我乾妈家吃饭!柱子哥掌勺!你也一起来吧!”
何雨水有些犹豫:“这……不好吧?各家粮食都……”
“嗨!客气啥!”韦东毅摆摆手打断她,“肉不少,我们几个人也吃不完。再说了,你要不来,晚上柱子哥在我家忙活,谁给你做饭?总不能饿著吧?”
话说到这份上,何雨水不好再推辞,靦腆地笑了笑:“那…那就麻烦你们了。”
两人刚走出屋门,就看见傻柱拎著他那两个標誌性的铝饭盒,哼著不成调的小曲儿,晃晃悠悠地从垂门那边走过来。
秦淮茹今天出奇地没在水池边“洗衣”,也许是知道何雨水回来,傻柱的饭盒落不到贾家手里。
“东毅兄弟?你俩怎么从我家出来了?”傻柱看到韦东毅和妹妹站在一起,有点意外。
韦东毅笑道:“柱子哥,找你呢!今天下乡,公社硬塞了个猪头搭了几斤肉,晚上想请你这位大厨露一手!正好请二大爷、三大爷他们到一大爷家聚聚。雨水妹妹我也叫上了。”
傻柱一听有肉,还是请他掌勺,眼睛顿时亮了,把手里的饭盒晃得叮噹响:“嘿!好事儿啊!炮製猪头我最拿手!正好,我也带了点『硬货回来!一起做了!”
他也不回家,拎著饭盒径直就往易中海家走。
韦东毅和何雨水跟在后面。
一进易家门,傻柱就迫不及待地打开饭盒盖子,献宝似的:“瞧瞧!瞧瞧这是什么!”
两个饭盒里,满满当当全是切得方方正正、肥瘦层次极其分明的五肉!
红白相间,油光水亮,一看就是野猪身上最精华的部分!
韦东毅看著这明显远超“手工费”范畴的肉块,有些无奈地看向傻柱:“柱子哥,你这……也太狠了吧?这得是多大一块啊?李主任没跟你急眼?”
傻柱浑不在意地哈哈一笑:“急啥眼?他让我杀猪,我不得收点『辛苦钱?天经地义!厨子不偷,五穀不收!老规矩了!”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一大妈和易中海对此似乎司空见惯,只是无奈地摇摇头。
何雨水也抿著嘴没说话。
只有韦东毅这个“新人”,看著那两大饭盒明显从公家物资里截留的“硬货”,心里那点后世带来的规则感被衝击得七零八落,只能暗自感嘆这年头“厨德”的普遍性。
傻柱这“厨子之耻”的名號,还真不是白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