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被勒得快要窒息的狗剩,沉声道:“把人放了,油留下,我们让你们走。陈书记给我们厂打电话的时候,可没说还有头羊。算你们倒霉。”
“放人可以。”韦东毅手臂微微鬆了点力,让狗剩得以喘气,但枪口依旧没移开,“油,不能留。我们兄弟三个,大半夜跑这一趟,不能空著手回去交差。”
“你他妈想得美!”狗剩虽然被制住,嘴还是硬的,只是声音虚弱了不少。
吴老二脸色也沉了下来:“小子,別给脸不要脸!你以为抓著狗剩就能威胁我们?你敢开枪吗?啊?借你十个胆子!”
韦东毅盯著吴老二,眼神锐利如刀,突然空著的左手往腰间一抹,一把寒光闪闪的军用匕首出现在手中(超市空间隔空摄取)。
他声音冰冷,带著一种让人不寒而慄的平静:“杀人?我不敢。但我敢保证,在你的人把我放倒之前,我能在这位兄弟身上捅出七八个窟窿,刀刀避开要害,保证他死不了,但躺医院里流上几大盆血,养上三五个月是跑不掉的。要不要试试?”
他用匕首的刀尖,轻轻在狗剩的肋下比划了一下。
冰冷的触感让狗剩浑身一僵,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吴老二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眼神阴鷙地盯著韦东毅,似乎在评估他的话有几分真。
空气仿佛凝固了。
吴老二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那你捅几刀吧,別捅死就行,反正油你不能带走!”
“吴老二!我操你祖宗十八代!”狗剩的恐惧彻底压过了疼痛和愤怒,破口大骂,“你他妈为了几百斤油,连老子的命都不要了?老子要是被捅成筛子,做鬼也不放过你!”
吴老二被骂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尷尬地辩解:“狗剩,你……你嚎什么!不就是几刀吗?你上次被人打断三根肋骨不也……不也没事嘛!”
“我去你妈的没事!那能一样吗?!”狗剩气得直哆嗦。
“行了!都闭嘴!”韦东毅低喝一声,打断了这场闹剧。
他看向吴老二,语速飞快,拋出了真正的筹码:“吴兄弟,咱们做个交易。放我们走,油我们带走。我告诉你一个消息,一个能让你们纺织厂用最低价,轻轻鬆鬆从双塔山公社弄到几百斤,甚至更多计划外物资的消息!比你们现在堵我们这点油划算一百倍!怎么样?”
这话如同在滚油里滴入冷水,瞬间炸开了锅!
不仅吴老二愣住了,连他身后的人都竖起了耳朵。
被勒著的狗剩也停止了挣扎和咒骂,艰难地扭过头,肿成一条缝的眼睛里充满了惊疑和渴望。
“什么消息?能弄来几百斤油?”吴老二狐疑地盯著韦东毅,“有这种好事,你们自己怎么不用?”
韦东毅手臂一松,將狗剩往前推了半步,但匕首依旧抵著他的后腰,手枪也保持威慑。
狗剩脱离锁喉,贪婪地大口呼吸著,却也没敢立刻跑开,反而急切地看向韦东毅。
吴老二也下意识地往前凑了凑。
韦东毅示意两人再靠近点,压低声音,用只有他们三人能听清的音量,將双塔山公社交易的內幕和盘托出:高於市场价一毛的收购价,入帐单据却只写基础价,那多出来的一毛钱差价和十二张粮票,直接进了陈书记和干部们的腰包!这是赤裸裸的贪污集体財產!监守自盗!
“……证据?”吴老二的声音带著抑制不住的激动和贪婪,呼吸都粗重了,“空口无凭!”
“孙会计!”韦东毅头也不回地喊道,“把咱们的付款单和公社开的『自產自销证明拿过来!”
孙有望此刻已经从极度的恐惧中恢復了些许理智,对韦东毅已是言听计从。
他立刻从公文包里掏出两张单据,走上前递给韦东毅。
韦东毅直接拍在吴老二和狗剩面前。
借著车灯和火把的光,两人凑近一看——付款单上清清楚楚写著生油和羊的实际成交高价(含加价),而公社那张“自產自销”证明上,却只写著当地的基本收购价!
铁证如山!
吴老二和狗剩的眼睛瞬间亮得嚇人!
这哪里是两张纸?这是捏住了双塔山公社所有干部命门的尚方宝剑!
有了这个,別说买油,以后双塔山公社所有计划外的紧俏物资,他们纺织厂都能优先、低价拿到!
“兄弟!够意思!”狗剩瞬间忘了脸上的疼痛和刚才的衝突,变脸比翻书还快,衝著孙有望就挤出諂媚的笑容,“刚才……刚才兄弟我喝多了马尿,犯浑!对不住!对不住这位知识分子兄弟!你……你要是不解气,来,照我脸上抽回来!我狗剩绝不吭声!”说著还把肿著的脸往前凑。
孙有望看著他这副嘴脸,又想起那一巴掌,冷哼一声,扭过头去没理他,但眼中的怨气似乎消散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