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他的愤怒呢?
是愤怒我的越职?误以为我不甘心总躲在背后帮他找灵感,自不量力地剥夺他的权利进行写作。
是误会我在嘲讽他?八点半开了一年多,他一件像样的东西没有写成,我却整理了这么近二十万字的小说,让他看来太刺眼?
或是……
纷乱的思绪里,只有一件事情非常明显——不管是谁的错,第二天,我都会向他道歉,将这个事情解释清楚,让他知道我爱他,我所做的一切,都与他有关。
白天将世界弄得空白起来,每个人都开始忙碌,将空白慢慢填充,而柏喻却做了该死的逃兵,从我的家里不辞而别,将我的世界弄得一片惨白。
这次,不同于他去某个“灵感”家小住,他带走了他所有的行李,甚至他喜欢的CD光盘。
泪水滂沱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他也带走了那些花格纸,它们仿佛一线亮光,我在这亮光中给自己安慰:他会看完那些东西,会明白我的苦心,而且他的离开也许是因为他要静心创作了。
他会回来。
他不会离开我,离开八点半。
“我用这种倒叙的方式讲故事,你喜不喜欢?”我在向一个男人微笑。不用看我的眼睛,它是干的,诚实的,空洞的。
他仿佛听得入迷,半天才回过神,急急地看着我,问我:“他回来了吗?”
我慢慢地摇头,微笑不变。
“对不起,这个故事一定让你很伤感!”他是个有礼貌的男人。
“原来有过伤感,现的感觉是像吃了只苍蝇,不吐不快。”我耸肩。
“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将他从心里驱赶了出去。”
“为什么?”
“四个月后,我在书店里看到一本作者属名柏喻的小说。”我仿佛言不达意。
“啊,你们完成了你们的心愿!”
“呵,我倒宁愿这本书不要出来。”
男人做出一副意外的表情惊异地看着我。
“书里的内容与花格纸上的内容几乎一模一样,没有他的思想,没有他的思路。他惟一做的,只是将咖啡馆的名字换成了‘九点半’。”
他侵占了我的八点半,便不能再有力量侵占我的心田。
男人半晌说不出话来,用沉重的声音说:“这样的事情真让人遗憾!这,是真实的故事吗?”
我转过脸不经意地擦去腮边一道温湿,回过脸笑靥如花:“让我用柏喻小说扉页的话来回答你——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别管我故事是否真实,别问我为何年近四十不嫁不恋,别去书店查找一名叫柏喻的作者。只需要记住,有这么一家奇怪的咖啡馆名叫八点半。
门框的铜铃无风自响,我站起身迎向门前:“欢迎你来到八点半,也许你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如果你愿意,可以用你的故事来买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