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丈夫的庇护有错吗?”
唐婕反问:“他能庇护你多久?”
竺仪骄傲地抬头:“一生。”
唐婕倒笑:“他死了呢?”
竺仪毫不皱眉:“随他去,我不独活。”
“无药可救的女人。”唐婕叹气,不知道再对她说什么好。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唐婕又说:“我们公司这一季的男装应该合适夏稳兰,我给他带了两件,你可带回去。”
“和我一起回家吧,很久没有好好聊过天。”竺仪迫切地看她,唐婕却摇头:“我明天上午的飞机,公司还有事情。”
唐婕第二天一大早果真走了,匆忙到没有和任何一人说再见。同学们感叹:“唐婕这样的工作狂不升职才怪。”
同学会是五年前大学毕业时大家的约定,被分离的情绪笼罩,每张青涩的脸庞上都有了坚定的光,他们一起发誓:“不管在哪里,国内还是国外,五年后我们定相见。”
竺仪相信此次相见之后便不会再有聚会——想见的人拿着名片电话访去便可,如此大张旗鼓地请假,从各个城市飞来这个中间城相会实在是太不必要。她也相信此次相见之后没有人会来访自己,除了唐婕。
唐婕,唉,少了唐婕,竺仪更感觉呆在这里如坐针毡。她给夏稳兰打电话,听到他那边大雨哗然,关切地问:“家里下雨了?”
夏稳兰有些心急:“是。”
“你在外面?”
“有客户要来,我接机。”
竺仪叹气:“我今天回家好不好?”
“什么?”
“我想家。”
夏稳兰笑了起来:“你难得出去一次。如果感觉同学会不好玩,就到附近去转转风景,也许有好的灵感入画。这边天气不大好,坐飞机回来,怕你不安全。”
竺仪挂了电话脸上依然挂着笑。这样的丈夫!难怪人人都赞夏稳兰。
3、蓝风衣
回到家里真好。竺仪心满意足地看着一丝未变的家。窗纱洁白,花瓶里的花愉快绽放,夏稳兰的笑容如窗外雨后放晴的阳光。
她钻进夏稳兰的怀里:“见到你真好。”
到院子里晒衣服时,隔壁老太神情古怪地盯着她看,看得她很一阵紧张:“怎么?”
老太说:“是你?”
她同情地冲她笑:“是我。”
夜晚睡觉时,她问夏稳兰:“你会不会有一天老到记忆全无,不再记得我?”
夏稳兰睡意朦胧:“不会。”
“如果我记不得你呢?”她翻身又问。
“我重新追求你,让你重新认识我。”
这句话让她几欲流泪:“稳兰,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好?”
黑暗中她看不见夏稳兰的脸,如果她能看到,也许会被他复杂的表情吓到。
收拾鞋柜时,她忽然发觉在鞋柜底有一抹蓝色。一时好奇,趴到地上将那抹蓝扯出——一件蓝色风雨衣。呵,老房子总有惊喜。这种款式的风雨衣她没有见过,衣领处的标签是一串花体的字母,她分辨不出这是哪个牌子,只是下意识的知道,这件衣,可能价值不菲呢。她抹干净上面干掉的水渍与泥点,将风衣向自己身上来套。它的原主人是个身材高挑纤瘦的女人吧,竺仪看着略长的袖管暗自猜测。穿上蓝风衣的竺仪看起来与平时很不一样,这样精致洒脱的衣,让她有了几分同学会上那些职业女性们的气质。她抿嘴笑,想,如果早发现这衣,穿去同学会,她们会不会扑过来向自己殷殷问询。
她拿风衣去院中晾晒,又遇上隔壁老太。这一次,她神情古怪地打量着风衣,然后狐疑地问:“是你的?”
竺仪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敷衍地笑,点头,匆匆躲回屋里。
她想,也许老太见过这件风衣呢,也许她认识这件风衣的故主。这样想着,窗外那件随风轻摆的风衣就刺眼了起来,让她有做贼的感觉。忽然想起唐婕,呵,这件衣,她也许会喜欢。
夏稳兰这几天仿佛心情都不怎么好,心事重重的样子让竺仪看着又心疼又心急。她想起在同学会时唐婕送她的男装,忽然开心地从沙发上一跃而起:“稳兰,你来。”
她将他的上衣脱掉,将那袋男装从柜中取出,披一件在他肩头,对着镜子笑:“你看,合适极了。”
夏稳兰脸色有些苍白,将衣服从肩头扯下,看衣领商标:“这……这衣是你买的?”
“是唐婕在同学会上送我的,是她们公司新季的男装……”竺仪有些紧张,不知道夏稳兰怎么会有这样剧烈的反应。
夏稳兰端详她一会儿,又恢复笑容:“我还以为你去哪儿赚外快了,这样贵的衣,你卖十幅画恐怕才够价。回头替我谢谢唐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