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执年大步跨下马车,对着追风吩咐:“追风,随本侯回侯府。”
而桑甜在追风身后,眼巴巴望着傅执年,恳求道:“侯爷,小姐换了地方便睡不安稳,求您让奴婢前去伺候吧。”
傅执年略一思忖倒也有理,侯府那边只有个莽撞的雀枝照看着,终究不如桑甜这般贴心妥帖。
“既如此,便收拾点你主子的衣物用品,”他顿了顿,想起三日后的婚宴,又说道:“挑一件好看的。”
“是!奴婢这就去收拾!”桑甜连忙答道,连忙转身回屋收拾东西。
追风望着桑甜轻快的背影,笑了笑,飞云在一旁瞧着,暗暗翻了个白眼,又转头恭声问道:“侯爷,梅苑剩下的人,如何安置?”
傅执年扫过院中的下人,“下人依旧交由李嬷嬷照看,余下的看守侍卫,你尽数遣去诏狱,保护沈太傅。”
“属下遵命。”飞云一刻也不敢耽搁,立刻领命,带着十余侍卫前往诏狱。
等桑甜收拾妥当,一行人便踏着暮色,跟在傅执年的马车后,往侯府行去。
追风驾着马车一路西行,街头巷尾挂满了红绸灯笼,摊贩们叫卖声不断,年味愈发浓烈。
傅执年坐在马车里,指尖摩挲着袖角,心头竟莫名跳得愈发快了。
马车缓缓停在侯府门前,傅执年掀帘下车,抬眼便见府门上已贴好了烫金春联,屋檐四角悬着的宫灯亮着暖黄的光,映得朱漆大门愈发庄重。
傅执年抬眸笑了笑,脚下的步子却迈得更大了。
一进侯府内,傅执年却没有看见那抹熟悉的倩影。
“沈二姑娘人呢?”傅执年垂眼,对一旁清扫的下人问道。
下人马上站直了身子,恭敬回道:“回侯爷,沈二姑娘在贴窗花,这会儿该在书房那边了。”
傅执年心头一跳,快步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明明提醒过她的,不准去书房。
走过迂回的回廊,绕过寒梅盛开的花园,傅执年步履匆匆地到了后院。
只见朱漆书房门前,沈芷卿正踮着脚,抬手往洁白的窗纸上贴窗花,不远处的雀枝踮着脚,不停提醒着:“小姐,往左边挪一点,再左些!”
沈芷卿依言,小心翼翼地将窗花往左挪了一寸。
“不对不对,再往上些,偏了!”雀枝又急声道。
沈芷卿咬了咬唇,再努努力踮起脚,手臂往上伸了伸,好不容易才将那张窗花贴平整。
傅执年站在院门口,没有唤她,只静静看着。原以为她贴完这张便歇了,却见她又转身拿起另一张剪好的窗花,指尖捏着边角,细细抚平。
她素来身子弱,今日却格外有精神,来来回回折腾着贴了好几张,额角竟渗出了细细密密的薄汗,鬓边的碎发也被汗湿,紧紧贴在了颊边。
待贴好最后一张,沈芷卿转身,正要往别处贴,余光却瞥见了站在院门口的傅执年,他正定定地望着自己。
她心头一跳,连忙上前半步,垂首解释:“侯爷,书房奴婢没敢进去。”
傅执年没听进去沈芷卿的解释,她人在澄红的灯笼下,暖光映得她整个人泛着一层柔和的光晕。
因贴窗花累得泛红的粉颊,因愧疚而不安的眼睛,莫名勾得傅执年心头一跳一跳的。
回过神来,傅执年抬脚一步步朝她走去,从袖中取出一方素白锦帕,抬手便往她的额角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