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聿眸色晦暗不明,他忍着疼痛,轻轻“嗯”了一声。
他想要得到平芜的怜惜,哪怕夹杂着谎言与欺骗。
“阿芜,若我死了,云鸿会送你离……”
“住口!”平芜还以为他憋着什么话,结果一开口就是这么晦气,遂伸出手捂住他的嘴,一了百了。
“你别说话了,好好养伤罢!”
齐聿微不可查地勾起唇角,好在有平芜那只手的遮挡,自然没被她发现。她的手又小又软,还盈着淡淡的桂花香气。
触及他的脸时,平芜惊奇地发现,他滚烫的吓人,再摸摸他的额头,果然很烫。齐聿开始发热了。
她得去找那军医,告诉他齐聿的状况。
平芜不假思索地起身离开,完全不顾榻上之人那晦暗到想杀人的神色。
不多时,平芜同军医端着汤药进来,齐聿阴暗的脸色才稍稍和缓。
“出去。”齐聿淡淡开口。
军医虽不擅长察言观色,但陛下这话明显是对自己说的,于是诚惶诚恐地嘱咐了些有关汤药的事宜,便头也不回地退了出去。
平芜坐在床沿,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持汤匙轻轻搅动着,舀起一勺来,送到齐聿嘴边。
“你发热了,得喝些药才能好。”
齐聿乖乖顺着她的动作饮下药汁,眼神却没从她脸上移开,因此呛了好大一口药,咳上好一会儿。
呛咳,更会牵扯伤口。
平芜赶紧拿来帕子替他擦着嘴角,心疼到眼泪又溢出来。
“别哭啊……”齐聿无奈道。
平芜没接他的话,而是一勺又一勺喂着药,心里安慰自己,他喝了药就一定会没事。齐聿也一勺一勺吞了,两人陷入罕见的沉默。
好半晌,药碗见了底。
“阿芜,太苦了。”他罕见地抱怨,说出口却又后悔。
药太苦,受伤太苦,这一生太苦。
“这儿没有蜜饯果子,更别说糖霜……”
“无妨,你在我面前,就没那么苦了。”
汤药有安神的作用,渐渐的,齐聿合上双眼,陷进锦被里没了声响。睡一觉醒来,烧就能退了,平芜脑中这样想,伸手给他掖了掖被角。
她鲜少见到这般安静的齐聿,此刻他的状况稳定下来,平芜凑近去看,不免觉得有些新奇。
盯着他看好似已经不能满足心底的好奇,平芜伸出细白的手指轻轻点了点他的脸,竟然是软的。也许是因为这样柔软的触感与他平常的性子相差太大,平芜又多戳了几下。
最后直到齐聿蹙起眉,平芜才后知后觉地收回手。她刚赶路回来,指尖还泛着凉意,想来定是冰到他了。
平芜勾起唇角笑了笑,仿佛做贼般缩了缩脖子,以手支额,内心祈祷齐聿快快好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