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了,”他盯着她,一字一顿道,“你姓什么。”
姓孜劫。
殿外的风雪恰在此时发出呜呜的声响。
弥乐僵在原地,仿佛被这声质问钉在椅子上。
忽然觉得,心里那座坍塌的城楼,好像有块砖,被悄悄扶起来了。
次日清晨
压抑的赤红宫门,肆意的鹅毛大雪。
弥乐勒马立在风雪里,赤红的披风被朔风吹打得猎猎作响。
她身后,六十三名儿郎皆敛声屏气,腰侧佩剑藏匿在玄黑衣袍间,乍一看竟与禁军无异。
“出宫者何人!”
禁卫军统领高声一喊,身后两名士兵当即踏前一步,持着长枪交织相抵于宫门前。
“我乃新兵司阶,奉城宣王口谕,调动六十余侍卫前往梁庄驰援灾情,还请速速放行。”
弥乐紧紧攥着缰绳,另手从怀里掏出出宫令牌,手腕轻扬,朝统领扔去。
谁知那人只抬手随意一接,连眼皮都未曾抬半分,反手便将令牌掷了回来。
令牌砸在弥乐马前的积雪里,发出一声闷响。
只见那位统领双臂环胸,下巴微抬,眼底满是倨傲:“末将未收到上级指令,此令牌,不作数。”
“哦?”弥乐眉毛微扬,低头盯着半身陷入积雪里的令牌,嗤笑道:“他祁城烨的口谕在你眼里,不算上级?他城宣王府的令牌在你眼里,不算指令?”
话一出,那人脸上的傲慢瞬间僵住,交叉的双手猛得松开,垂落在双腿俩侧,转过身同身后的将士凑在一起,面面相觑,低声讨论着。
可距离太远,弥乐也不知他们嘀咕些什么。
时间稍长了,她面露不悦,声音的力道也提上几分,“回过头来!看着我!”
那统领浑身一震,条件反射般极速回头,目光对上弥乐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眸里。
就在这时,弥乐抬手微扬,随后一阵整齐刺耳的出剑声,“铮”地响彻在宫门前——
身后的阿孜劫已将长剑,推出剑鞘半寸。
弥乐居高临下地睨着他:“你姓甚名谁?竟敢不将我城宣王府放在眼里,好大的胆子!”
那人惊的一哆嗦,双膝跪倒在地,不再像之前那般傲慢,态度低和了几分,可话语却依旧坚决:“卑职知罪,绝非有心怠慢,只是掉军出宫之时事关重大,职责所在,若无兵部令函或圣上口谕,恕卑职无法放行!”
弥乐嘴唇紧抿成线,不作回应。统领依旧跪在地面如同木雕,风雪依旧肆虐,双方迟迟僵持不下。
容雀耐不住性子,策马凑近,在弥乐耳旁低声道,“闯吧。”
弥乐死死掐住自己的大腿,低声咒骂俩句,道,“再等等。”
“等谁?”容雀不解。
弥乐:“祁玄。”
容雀更疑惑了:“他也不知我们要走,又怎会来?”
“他既知令牌无用,便不会对我置之不理。”
弥乐的声音很轻,却十分笃定。
抬眼望向风雪弥漫的身后,越下越大,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就在两队人马快要僵持不下时。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裹挟着风雪而来。
一道玄色身影,停在了两队人马中间。
禁卫军们抬眼望去,看清来人的模样,顿时脸色煞白,齐刷刷地跪倒在地,声音响彻宫门:“参见太子殿下!”
马背上的祁玄,脸色惨白,连嘴唇都失了血色。
他裹着一件玄色鹤氅,领口的貂毛被风雪浸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