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太感谢您了……田中小姐,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才好……”雾岛莲伸出冰凉而微微颤抖的手,紧紧握住田中温暖的手。
看在这位成年女性的眼里,这位失去挚爱格外脆弱的少女,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大颗大颗地滑落苍白的面颊,俨然是一位感激涕零、无依无靠的孤女。
这时,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推门走了进来,对雾岛莲进行了一系列简单的检查。
“主要是情绪短时间内过于激动,引发了神经性晕厥,加上她本身似乎就有低血糖的症状,可能还有点营养不良,”
医生收起听诊器,转向田中,语气平淡地交代,“我给她开一点温和的镇静剂和葡萄糖溶液,最重要的是让她好好休息,补充营养。最近最好身边能有人陪着,注意观察,以免再发生类似的意外情况。”
田中放缓表情点头,喊来下属吩咐:“我会安排人注意。”
趁着医生低头书写处方单的间隙,田中凑近雾岛莲,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音量低声说道:“对了,莲小姐,刚才中原干部离开前,也特意过来询问了一下你的情况,很关心你的状况。只是他那边似乎有非常紧急的事务需要立刻处理,实在没办法久留。他走之前,还特意交代了我们,一定要妥善安排好你接下来的生活,让你没有后顾之忧。”
雾岛莲露出惊讶、惶恐与感激的表情:“中原大人他……太感谢了……卓也他生前最尊敬的就是中原大人了,常说虽然干部要求严格,但其实非常照顾下属……”
她再次不动声色地、牢固地强化了自己与中原中也之间,通过“松下卓也”这个纽带所产生的间接关联。
“是啊,卓也君他是为了保护干部而英勇离世,这份忠诚与贡献,组织上下都铭记在心,绝不会忘记。”田中安慰性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随后,她微微颔首,站起身打开门,隔着光线面容模糊不清,“你现在的任务就是什么都别想,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等会儿我会安排可靠的人,安全地送你回暂时落脚的旅馆。”
雾岛莲温顺地点点头,内心却飞速运转。
中原中也虽然没能说上话,但"牺牲部下的未婚妻"这个身份,以及他因此而产生的责任感和些许愧疚,透过其它人的描述,已经成功植入了他的潜意识。
太宰治的出现虽是变数,但只要小心规避,暂时不会对计划造成直接破坏。
雾岛莲在心底散了一口气,不忘维持人设,用柔弱感激的表情目送田中离开。
直到房门被轻轻合上,隔绝了外界的视线,她脸上那层脆弱的薄冰瞬间消融。
起身走到窗边,指尖拂过廉价涤纶窗帘粗糙的质感,雾岛莲目光穿透迷蒙的雨幕,望向港口Mafia大楼那模糊而威严的轮廓。
“中也……太宰……”她无声地念着这两个名字。
一个,是猎物与救赎;
一个,是可能颠覆一切猎局的不稳定因素。
那些并不愉快的记忆碎片,侵扰着她。
雾岛莲仿佛又隔着时空地缝隙,对视上太宰治模糊的面容。
“莲小姐,”
记忆中,太宰治慵懒地倚在那扇明亮的落地窗边,窗外是横滨沉沦的夕阳,将他周身都镀上了一层不真实的光晕,却照不进他眼底深处那片空无一物的荒原。
“你知道吗?你每次看向我的时候,那专注的眼神……总让我觉得,你像是在仔细阅读一份复杂难懂的产品说明书呢。”
男人眼神穿透虚空,落在不知何处轻缓地说:“如此渴望被爱,被认可,灵魂深处却又在不由自主地鄙夷着‘爱’这种情感本身……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在这一点上,会不会其实是……同类呢?”
她当时如何回应的?
哦,是了,她表演了被误解的愤怒和伤心,演技精湛到连自己都几乎信以为真。
但太宰治只是微笑着,那笑容淡如烟雾,眼神高高在上,带着看透一切的悲悯和……一丝无聊。
“这次,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雾岛莲对自己说,她紧紧咬住牙,尝到喉咙涌上的一丝血腥气,那清晰而尖锐的疼痛感,有效地帮助她从那令人不快的回忆漩涡中抽离出来,让她的头脑变得更加清醒和冷静,“这次锁定的目标,是中原中也。必须是他,也只能是他。”
雾岛莲看着窗外连绵的雨丝,在田中安排接应的人员里,汹涌的情绪已经收敛好,眼神平静无波,轻轻关上窗。
计划中的“舞台”已经搭好,只等“演员”登场。
雾岛莲在等待接应的人员里,模拟着计划里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句台词,每一个可能出现的意外及应对方案。
“这一次,必须成功。”
她对自己说,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窗外的雨,依旧下个不停,仿佛在为即将上演的戏剧奏响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