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点点寒星般的锐利锋芒,此刻竟似被难以言喻的热意悄然融化又激烈撕扯。
眼底深处仿佛一口早已干涸的古井,在无人知晓的暗处疯狂涌起滚烫的浊流,那翻涌的既是灼人的欲-望,更是某种自我厌弃般的痛楚和挣扎。
恍惚间,白晔仿佛从那沸腾的深渊里窥见一丝极熟悉的、属于旧日温情的浮光掠影,却又迅速被更深的黑暗吞噬。
恍惚间,他仿佛听见一声极轻极淡的、介于喘息与叹息之间的嘶声,自将军紧抿却又微微颤-抖的唇边逸出,消散在凝滞而滚烫的空气里。
几息之后,那钳制着他下颌的、滚烫的手指倏地松开了,仿佛触碰本身也灼伤了施暴者。
然而不等他缓过一口气,另一只手便以不容置疑的力道猛地攥住了他的手腕!
那手掌温度高得惊人,如同烧红的铁箍,却又在紧握的瞬间,指腹下意识地避开了他腕上最脆弱的脉门。
这种细节处的克制与他周身散发出的掠夺气息形成了诡异的反差,烫得白晔浑身一颤。
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完全无法抗拒的力量袭来,南宫月竟就着这个姿势,将他整个人直接从冰冷的地上拽了起来。
他动作粗暴如同对待一件物品,却在白晔失衡踉跄的刹那,用自己绷紧如铁的身躯为他提供了短暂的、近乎可以说是温柔的支撑。
将军的脸在白晔骤然收缩的瞳孔中不断放大,直至占据他全部的视野。
极近的距离扭曲了常日的威仪,只剩下纯粹感官的冲击与令人窒息的压力。
白晔脑中木木的,一片空白,唯有一个念头浮光掠影般掠过——将军生得真…极好看。
那并非文人墨客的清雅,而是剑锋淬火后、染了血与欲的凌厉精致。
眉骨如峰,鼻梁似刃。
原本紧抿时显得过于冷硬的唇线,此刻因急促的呼吸和异常的温度而微微张开,隐约露出其下异常洁白的牙齿。
尤其是那微微尖利的虎牙,在烛火摇曳下闪过一点既危险又迷人的寒芒,为这张浸染情-欲与自我毁灭气息的脸平添了几分堕-落的邪性。
那双平日里寒星般锐利的眼睛被翻滚的热意与内心的挣扎融化成深不见底的漩涡,眼睫低垂时投下的阴影,都带着烫人的温度与沉重的重量。
白晔像被抽走了所有提线的木偶,僵直地任由摆布。
无声无息、不会反抗。
甚至在这狂暴的漩涡中,诡异地感知到一丝令人心慌的、破碎的温柔假象。
接下来的感知是破碎而灼热的。
指尖触碰到那滚烫的颈侧皮肤,感受到其下奔涌的、近乎狂躁的脉搏,布料摩-擦发出窸窣的声响。
每一次轻微的移动都像在点燃空气,耳边是压抑的、分不清是谁的沉重呼吸,带着湿润的热气拂过他冰凉的耳廓,或许还有他自己冰冷的手指,无意间划过将军绷紧的、汗湿的背脊,激起一阵不知源于谁的更剧烈的战栗。
这一切都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魇。
动作是机械的,反应是木讷的。
唯有那无孔不入的炙热是真实的,烫得他灵魂都在蜷缩,就像那场无边无际无穷无尽的大火。
巨大的荒谬感同样如同潮水般淹没了他,让他觉得自己从头发丝到脚趾尖,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不明所以的烈火里里外外烧了个透彻,最后什么也没剩下。
只剩下一具空洞的、听从指令的躯壳,在将军府正厅内无声地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