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闹得沸沸扬扬,后院的元窈早就听见了。
灾民们高喊要先砸死李骏后没多久,慎予来汇报对方的动作。
“殿下,李成决几乎搬空了粮仓,称是自己的余粮,现在正在外面支起炊具煮稠饭,说宁愿倾家荡产也要百姓们吃饱,要和百姓同甘共苦。”
元窈的手一偏,修剪案前梅枝的剪刀剑走偏锋,将一盆好好的梅枝修成奇怪的模样。
她有些奇怪这样朝不保夕的做法,有幕僚李骏在身边,李成决不应该这样行为愚蠢。
“今日能用稠饭平息民怒,明日后日呢,怕是连稀粥都拿不出来。”
慎予比她先得到消息,比她更先想明白。
“他们还派了一队精锐士兵,沿驿道而行,卑职猜测,可能是去援助贺大人的。”
“原来如意算盘打在这里,真是煞费苦心。”
元窈嘴角冷冷勾起,嘲讽着。
顺手将手中的剪刀递给慎予,看见他修长的手指捏着剪刀,在剪坏的地方斜剪一刀。
于是侧倚生姿,变了韵味。
耳侧传来温和的声音。
“殿下不必为这等小人心烦,照此速度,贺大人和粮草四五日后便可到,到时候我们的处境便不再被动。”
这一点她早就想到,不知为何被慎予说出来才会有宽慰的效果,真的抚平了有些焦躁的心。
仅仅过了一日,贺敛理的密信比队伍和粮草先到。
贺敛理接到兴州援助后,并未放松警惕。
他和多疑的王槐马上发现了一件事:李成决派了的士兵一边比谁都要着急地催促赶路,一边在难以察觉的角落紧盯王槐。
想必是元窈和慎予的离间计起了作用。
可疑的是,王槐察觉之后,立即修书一封,秘密送往庆都。
元窈捏着信纸站在风口,灯瑶担心风寒袭体,动作很轻地为她披上裘衣。
她却感觉要被这裘衣压垮,在皇宫内的无力感再次缠绕。
可能无力感本就如影随形,只是现如今她将事情推向难以掌控的地府,再次察觉到其存在。
她握住灯瑶的手。
她害了她很多,害她饱受欺凌,还要担惊受怕。
还害了慎予,害他遍体鳞伤,活得不像个人,而像一抹影子。
现在又害了兴州百姓……
王槐也察觉到李成决的怀疑,那么两人合作在兴州摆平自己是做不到了,他必定会去元瑞面前献计保命。
元窈被关在这院子里,早就明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最厌恶的无力感源于她成了任人宰割的鱼肉。
尝过权力滋味的元瑞更加如此,又怎么会再寄希望于已经搞砸事情,还生出嫌隙的王李二人。
可他又会出什么招数。
纵使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纵使灯瑶搂着自己轻轻拍着背劝慰。元窈还是感觉力气和信心一起被抽丝剥茧,她被抽空成一个躯壳。
“殿下。”
是慎予唤醒了她
灯瑶松开她,却仍然担心地观察她的面容。
“我没什么大事,兴许是冷风吹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