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地动,京城中各户人家猝不及防之下,都受损不小。
谢府尤甚。
谢大夫人一大早就指使着小厮和粗使婆子收拾,见着那些她们抬出来碎成数片的珍贵瓷器,心疼得头晕目眩。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有空歇下来,问自己的心腹徐妈妈:“七娘可醒了?”
徐妈妈连忙道:“奴婢一早去看过,七姑娘醒了,就是,就是……”她犹豫着,说话也吞吞吐吐起来。
谢大夫人听罢,面色不虞:“这死丫头,怎么也不来请安?”
徐妈妈正要解释,谢大夫人一甩绢帕,哼道:“罢了,我瞧瞧她去,萧侯府的事儿我要亲自听她说。”
她说完便一扭身朝着谢宜安的院子走去,徐妈妈连忙跟上。
谢宜安住的听竹院离花园不远,谢大夫人很快就到了院中。
只是一到听竹院门口,她就皱起了眉,这门口竟然没一个丫鬟婆子守着?
真是没规矩!
她往里走,扬声道:“七娘,大伯母来看你了。”
里间迟迟没有动静,谢大夫人正要再喊,不料一转头却见一抹白色身影坐在廊下,吓了一大跳。
她定睛一看,竟然是散着长发的谢宜安,此刻,还正冷冷地盯着她,一动不动。
谢大夫人被她的眼神吓得心头发毛,强自镇定下来,斥责道:“七娘,你怎么这副模样出来?叫外人看见怎么办?快回屋去!”她又左顾右盼,十分不满,“你院里伺候的丫鬟呢?一个个都躲懒去了?”
谢宜安不答,眯了眯眼,许久,才开口:“大,伯母?”
徐妈妈快步上来,半挡在谢大夫人身前,笑道:“七姑娘,大夫人也是关心您的身子,您这次伤得不轻,大夫都说要静养,您快回去躺着吧,免得受了风头疼。”
她说着就试探性地伸手扶起谢宜安,谢宜安看上去似是接受了她的解释,并不反抗,任由她扶着自己往屋里走去。
待将她扶回床上,徐妈妈松了口气,却听谢宜安缓缓问道:“萧侯府……可有人伤亡?”
徐妈妈眼皮一跳,好端端的,七姑娘怎么关心起萧侯府了?
这亲事还没定下来呢!
不待她回答,谢大夫人已经上前一步挤开她,坐到谢宜安床边,眉头紧皱:“七娘,不是伯母苛责,你还未与萧小将军定下亲事,非亲非故,孤男寡女,怎就能随便到人家祠堂里去?昨儿萧侯府的仆妇们都瞧见了,你和,你和萧小将军……唉,幸亏那时候各府宾客都已经离开,不然叫外人怎么看你!”
当然,重点是外人会怎么看谢家。
哪有未出阁的姑娘这么放肆的?
谢大夫人那时一听萧家送谢宜安回来的嬷嬷所说,浑身都冒了冷汗。
要不是谢宜安那时候没醒,她真想好好教育教育她。
私下单独会面没什么,谢宜安要跟谁搂搂抱抱也不关她事,但是被人发现了就麻烦了。
她的容儿是要做世子妃的,若是传出去,让信阳王妃对谢家有了意见,连累了容儿,她饶不了谢宜安!
却见谢宜安皱起眉,冷淡严肃道:“此事并非谢……我之过,那时事发突然,萧,萧晏是为了护着我才有此一举,我们之间并未有任何逾矩之事。”
谢大夫人没好气道:“你能跟我解释,难道能跟所有人解释吗?七娘,你也不小了,应当明白‘人言可畏’的道理,世人大多只信自己眼睛看见的,耳朵听到的,至于背后真相到底是什么,又有几个人会在意?”
“事实就是事实,真相就是真相,公正严明之辈自会明白,而所谓不听不信的不过就是故作糊涂看热闹,又何必理会他们?”谢宜安固执地反驳。
谢大夫人被她说得一噎,随即,她又反应过来什么似的,瞪大了眼睛:“七娘……你,你不语障了?”
语障?
谢宜安面露疑惑,摸了摸自己的喉咙。
谢大夫人才不管那么多,她让徐妈妈立刻又去请大夫,看着谢宜安的眼神里有些审视。
难不成,这丫头一直是装的?
不,不对,她小时候说话就比正常孩子晚,长了几岁后更是被大夫确认为语障,老二夫妇求遍名医,也未能治好。
二房一家与她同在屋檐下,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这个当家主母的眼皮子,所以谢宜安语障这一点并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