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黄的灯光落在两人的碗碟上,糖醋汁的甜香混着汤的热气,漫在小小的空间里。陈烬看着沈明玥的笑脸,突然觉得,800块的薪资不止是解决了生活费的难题,更像是给了他一份底气——一份能慢慢靠近她、能为她做点什么的底气。他低头继续吃排骨,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连心里都甜丝丝的,像裹了层糖醋汁。
第十四章陈烬的“第一份工资”(第14章)
陈烬领第一份工资那天,夕阳把创业园的玻璃门染成了暖橙色。HR把装着现金的牛皮纸信封递给他时,指尖能摸到信封里纸币的纹路——800块,不多,却是他第一次靠写代码赚来的钱,比任何时候拿到的生活费都沉。回到宿舍,他把信封放在枕头下,连睡觉都侧着身,怕压皱了。深夜宿舍静下来,他悄悄把信封掏出来,借着手机的微光数了三遍:一张500,三张100,边角都挺括,带着新钱的脆响。他把500块单独放在一个小信封里——要寄给母亲,剩下的300块折成小方块,塞进钱包最里层,想着以后吃饭能偶尔加个菜,不用再顿顿啃馒头。
躺下时,他突然想起沈明玥——要是没有她帮着改简历、鼓励他,自己恐怕还在刷兼职APP。他想给她买个礼物,却对着天花板发了愁:他不知道沈明玥喜欢什么颜色,不知道她戴不戴手链,连她穿鞋子的尺码都不清楚。
第二天课间,他拉着室友李阳躲在教学楼后的梧桐树下,声音压得很低:“你说……给女生送什么礼物好?不要太贵的,我……我没多少钱。”李阳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这还不简单?女生都喜欢小饰品,发卡、手链都行,你挑个好看的,肯定没错。”
周末下午,陈烬揣着钱包,绕了两圈才走进学校附近的饰品店。玻璃柜台里摆着琳琅满目的饰品,亮闪闪的项链、带着水钻的手链,晃得他眼睛发花。他站在柜台前,手指攥着钱包带,指节发白——他怕自己选的不好,怕沈明玥觉得廉价,更怕她看出自己只有这点预算。
“同学,想给女朋友选礼物吗?”店员走过来,笑着递过一个托盘,里面放着几款小巧的发卡。陈烬的脸瞬间红透,像被阳光晒透的番茄,小声点了点头。“那你看看这个珍珠发卡,”店员拿起一个银色的发卡,上面嵌着颗米粒大的珍珠,在灯光下泛着柔亮的光,“最近很多学生来买,不张扬,戴起来也温柔。”
陈烬的目光落在那颗珍珠上,突然想起沈明玥发尾总别着的珍珠发卡——是她妈妈送的,每次自习时,珍珠都会随着她低头的动作轻轻晃。他心里一动,指尖轻轻碰了碰发卡的金属边,凉丝丝的:“这个……多少钱?”
“50块。”
50块,是他三天的生活费——平时他一天只花15块,早餐馒头,午餐青菜,晚餐还是馒头。他咬了咬牙,从钱包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50块,递过去时,手指都在抖。店员把发卡装进小盒子里,递给他:“放心吧,女生肯定喜欢。”
陈烬把小盒子揣在口袋里,走路时都刻意放慢脚步,怕颠坏了。可每次见到沈明玥,他都没勇气拿出来——自习时,他看着她低头写题的样子,手伸到口袋里又缩回来;一起喂猫时,他攥着口袋里的盒子,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他总怕:怕她觉得发卡太便宜,怕珍珠不够亮,更怕她笑着说“谢谢”,却转身就把发卡放进抽屉,再也不戴。
周五自习时,沈明玥翻书包找笔记本,突然“呀”了一声,脸色都变了:“我的珍珠发卡不见了!就是我妈妈送我的那个,刚才还在的……”她把书包里的东西全倒在桌上,书本、笔、纸巾散了一地,眼睛里都有点急红了,“那是我妈妈特意给我挑的,丢了可怎么办啊……”
陈烬的心猛地一紧,下意识摸向口袋里的小盒子。他深吸一口气,把盒子掏出来,轻轻放在沈明玥面前,声音有点结巴:“你、你看这个行不行?我……我昨天路过饰品店看到的,觉得你可能会喜欢,就买了。”沈明玥低头看着小盒子,打开的瞬间,眼睛突然亮了——银色的发卡,小小的珍珠,和她丢的那个很像,却更精致些。她拿起发卡,当场就别在发尾,对着手机屏幕照了照,又侧过头问陈烬:“你看,是不是很配我?是不是比我之前那个还好看?”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发间,珍珠反射出细碎的光,她的笑容比珍珠还亮。陈烬看着她,心里突然甜甜的,像喝了蜜——原来送礼物不需要多贵,不需要多华丽,只要对方喜欢,只要是用心挑的,就够了。他用力点头:“好看,特别配你。”
沈明玥伸手摸了摸发卡上的珍珠,笑着说:“谢谢你,陈烬,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礼物。”她没说发卡有多便宜,也没说珍珠有多小,只把这份心意牢牢记在心里——就像陈烬记得她喜欢珍珠发卡一样,她也记得,这50块,是他三天的生活费。
那天自习结束后,沈明玥走在前面,发尾的珍珠发卡随着脚步轻轻晃。陈烬跟在后面,看着那抹银色的光,突然觉得,300块的生活费好像也够花了——只要能偶尔给她买点小礼物,只要能看到她这样的笑容,就算顿顿吃馒头,也值了。
第十五章原生家庭的“又一次打击”(第15章)
陈烬把500块现金塞进汇款单时,特意把钞票捋得平平整整,连边角的褶皱都用指甲刮了一遍。他站在图书馆一楼的邮筒前,看了眼手机里的汇款记录,深吸两口气才拨通母亲的电话——指尖还沾着邮筒上的铁锈,心里藏着点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或许这次,母亲能夸他一句“长大了”。
“妈,我发工资了,寄了500块给你,你先用着。”他的声音比平时轻快些,故意把“工资”两个字咬得清楚,像在强调这是他靠编程赚来的,不是家里给的生活费。
可电话那头的回应,冷得像初冬的风:“才500块?”母亲的声音里裹着不耐烦,还有点刻意压低的抱怨,“你表哥上个月帮老师做AI项目,一个月就赚两千,还包三餐。你怎么才赚这么点?是不是在公司偷懒,没好好学东西?”
陈烬攥着手机的手猛地收紧,旧手机壳上的胶带又翘了边,硌得掌心发疼。“我才刚上班,公司规定实习第一个月就是800块,我留了300当生活费,剩下的都寄给你了。等我熟练了,工资会涨的……”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像在给自己辩解,又像怕被母亲打断。
“涨?涨到什么时候?”母亲果然打断他,声音拔高了些,“你爸的药快吃完了,下个月还要交电费,500块够干什么?我看你就是没本事,跟你表哥差远了!人家脑子活络,会找赚钱的项目,你呢?只会死读书,连份高工资的兼职都找不到,以后怎么给家里争光?怎么娶媳妇?”
“我不是没出息……”陈烬的喉咙发紧,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靠在邮筒旁,把脸转向没人的方向,“我每天下班从创业园跑回图书馆,复习到闭馆才回宿舍,周末还帮系里老师做数据整理,我已经很努力了……”
“努力有什么用?没赚到钱就是没用!”母亲的声音像针,扎得他耳朵发疼,“我跟你说,下个月你必须赚够一千块寄回来,不然就别给我打电话了!我没你这么没本事的儿子!”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的忙音,像重锤砸在陈烬心上。他盯着手机屏幕上“通话结束”的字样,眼泪终于掉下来,砸在手机壳的裂痕上。他觉得自己像个永远达不到标准的孩子——小时候比成绩,长大了比赚钱,不管他怎么跑,都追不上“表哥”的影子,都得不到母亲的一句认可。
他漫无目的地走到图书馆三楼的窗边,推开半扇窗,冷风灌进来,吹得他打了个寒颤。楼下的梧桐道上,叶子打着旋儿落,像没人要的碎纸片,铺了厚厚的一层。他突然觉得很孤独——全世界好像都在催他“变好”,催他“赚更多钱”,却没人问他“今天累不累”,没人问他“晚饭有没有吃饱”。
“陈烬?”轻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热可可的甜香。沈明玥手里拎着两个纸杯,杯壁凝着细水珠,她快步走过来,把其中一杯递到他手里:“刚去便利店买的,热可可,你手怎么这么凉?”
陈烬慌忙擦了擦眼泪,把脸转过来时,眼眶还是红的。沈明玥看着他发红的眼角,不用问也知道怎么回事,她把热可可往他手里又塞了塞,自己靠在窗边,轻声说:“是不是你妈妈又说你了?”
陈烬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指尖攥着热可可的纸杯,暖意顺着掌心慢慢漫上来。
“别听她的。”沈明玥拍了拍他的肩膀,动作很轻,怕碰疼他似的,“你第一个月上班就寄500块回家,自己只留300当生活费,每天啃馒头还坚持复习,比学校里很多只顾自己玩的男生强多了。赚钱多少不是衡量‘有用’的标准,你努力的样子,比什么都重要。”
“可是我妈妈说,我不如表哥……”陈烬的声音带着哽咽,像个迷路的小孩。
沈明玥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得让他心跳漏了半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节奏啊。你表哥有他的路,你有你的路,为什么要拿别人的标准衡量自己?你会修电器、会给流浪猫搭窝、会耐心帮我讲微积分题,这些都是你的优点,是表哥没有的。”她顿了顿,嘴角弯起浅浅的笑,“在我心里,你已经很棒了——不是因为你能赚多少钱,是因为你从来没放弃过努力,还一直温柔地对待身边的人和事。”
陈烬看着她的笑容,喝了口热可可。甜丝丝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浓郁的奶香,把刚才的委屈冲淡了不少。他攥着纸杯,暖意从掌心传到心里,连窗外的冷风,好像都没那么刺骨了。
原来真的有人,不用“赚多少钱”“比不比得上表哥”来评判他;原来真的有人,能看到他藏在“没用”背后的努力,能觉得他这样的人,也值得被夸一句“很棒”。
他低头又喝了口热可可,小声说:“谢谢你,明玥。”
沈明玥笑了笑,没说话,只是陪他靠在窗边,看着楼下的梧桐叶慢慢落。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他们手里的热可可上,泛着暖融融的光——好像连孤独,都被这杯热可可的甜,悄悄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