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烬！你表哥要买车，还差两万块！”母亲的声音透过听筒冲出来，带着熟悉的强势，“你跟你女朋友借点，她家里条件好，还能在乎这点钱？你跟她说，就是周转一下，以后肯定还！”
“我不能跟明玥借钱。”陈烬的声音比刚才清晰了些，目光落在沈明玥身上——她正安静地看着他，手里还拿着那根棉签，眼神里没有催促，只有鼓励。这让他心里的慌散了点，“她是我女朋友，不是提款机，我不能拿她的钱。”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母亲的声音拔高了，带着怒气，“家里养你这么大，让你借点钱都不肯？你表哥上周还跟我说，他女朋友主动给他买了新手机！你怎么就这么窝囊，连这点事都办不好？”
“我不是表哥，我有我自己的原则。”这句话说出来时，陈烬的手不抖了，声音也变得坚定，“我会自己努力赚钱，但是不会跟明玥开口。妈，这件事你别再提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接着传来一声重重的“你以后别后悔”，然后就挂了。陈烬握着手机，指腹还残留着按键的冰凉，手心里却全是汗——这是他第一次敢清清楚楚地跟母亲说“不”，第一次没顺着她的要求妥协，心脏还在砰砰跳，带着点劫后余生的慌。
沈明玥松开他的手腕，转而握住他汗湿的手，掌心的温度慢慢传过来，像在熨帖他紧绷的神经。“你做得很好。”她的声音很软，带着笑意，“比我想象中勇敢多了。”
“可是我妈肯定生气了。”陈烬的眉头还是皱着，眼神里藏着不安，他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声音轻了点，“她会不会……会不会真的不理我了？”从小到大，母亲的“生气”对他来说就像悬在头顶的剑，他习惯了妥协来换她的“不生气”，现在突然打破了这个习惯，心里难免没底。
沈明玥轻轻摇了摇他的手，目光转向病床上的小橘——小家伙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们，尾巴轻轻扫着毯子。“不会的。”她笑着说，“她只是还没习惯你有自己的想法，还没适应你不再是那个只会听她话的小孩。慢慢来，她会明白的，明白你不是窝囊，是有自己的底线，明白你珍惜的不是钱，是我们之间的感情。”
陈烬抬头看她，阳光从病房的窗户照进来，落在她的发梢，也落在她握着自己的手上。他突然觉得，刚才跟母亲说“不”时的紧张，还有对未来的不安，好像都被这掌心的暖意冲淡了点。原来敢说“不”没那么难，原来有人陪着一起面对，比自己躲起来硬扛，要踏实多了。
小橘轻轻叫了一声，像是在附和。陈烬看着它，又看了看沈明玥，嘴角慢慢勾起一个浅淡的笑容——他知道，自己终于迈出了那一步，朝着她想要的“并肩”，朝着更好的自己，慢慢走过去了。第75章树荫下的“肤色与道歉”
周末的风带着五月的软，吹过操场旁的老槐树，叶子沙沙响着，筛下碎金似的光斑，落在沈明玥和陈烬牵着的手上。小橘被装在透气的猫包里，探着脑袋蹭沈明玥的手腕，喉咙里发出轻轻的呼噜声。刚走出宠物医院没多远，沈明玥的脚步突然停在了树荫下——正是去年军训时，她因为被调侃“黑美人”，躲在这里偷偷抹防晒的地方。
她抬眼望着头顶交错的枝叶，光斑落在她的手臂上，映出暖蜜色的皮肤。指尖无意识地蹭过小臂，声音轻得像被风裹着：“其实我到现在，还是会在意自己的肤色。”
陈烬的脚步顿住了，转头看她。她没看他，目光还落在那些光斑上，眼尾垂着，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柔软的脆弱。
“那天在食堂，他们说我‘黑得显老’，”她的声音又轻了点，指尖攥了攥猫包的带子，“我表面上没说什么，其实特别难过。我怕你也这么觉得，怕你跟他们一样，觉得我要是再白点、再秀气点就好了。所以那时候我特别期待你能说句话，哪怕只是皱下眉，告诉我‘别这么说她’……可是你没有。”
最后几个字落下时，她的肩膀轻轻晃了一下，像被风拂过的树叶。陈烬的心猛地揪紧了，他往前走了半步，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抱住了她——手臂环过她的肩膀，动作很轻，怕碰碎她此刻的坦诚。“对不起，明玥。”他的声音贴在她的耳边，带着愧疚的哑，“我那时候脑子一片空白，一方面怕我说错话，反而让他们更起哄，让你更难堪；另一方面……我也怕得罪人，怕他们像以前嘲笑我穷一样，连带着对你不好。我从来没觉得你黑不好看，真的——你在我眼里，比夏天的阳光还亮，暖乎乎的，一点都不‘显老’。”
他松开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圆镜子——塑料边框被磨得发亮，是他上周在文具店特意挑的，知道沈明玥偶尔会在意肤色，总揣在身上，却一直没找到机会拿出来。他把镜子递到她面前，镜面映出她的脸，暖蜜色的皮肤在光斑下透着健康的光泽，眼睛亮得像盛着星星。“你看，”他的声音很认真，指尖轻轻点了点镜面，“你的肤色是暖蜜色，比那些苍白的皮肤好看多了，看着就特别亲切。以后再有人说你，我一定第一个站出来，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躲在心里难过，再也不会让你觉得，只有你自己在意这件事。”
沈明玥握着那面小镜子，指尖触到温热的塑料边框，看着镜中的自己，又抬眼看向陈烬——他的眼睛里满是真诚，没有丝毫敷衍，连耳朵都因为紧张微微泛红。她突然忍不住笑了，眼尾弯起来，光斑落在她的睫毛上，像撒了把碎钻。这是自信任危机以来，她第一次真心实意地笑，没有勉强，没有顾虑，只有被理解的释然和暖意。
她把镜子收进口袋，伸手揉了揉陈烬的头发，像以前那样带着点俏皮：“算你有眼光。”
陈烬愣了一下，随即也笑了，伸手牵住她的手，指腹轻轻蹭过她的指尖。小橘在猫包里叫了一声，像是在为他们开心。风又吹过老槐树，光斑在两人身上晃着，把那些过去的委屈和不安，都揉进了五月温暖的阳光里。第76章表哥的“施压与反击”
周一的食堂正是最热闹的时候，不锈钢餐盘碰撞的脆响、打饭窗口的吆喝声裹着饭菜的热气，在空气里织成一片嘈杂。沈明玥刚把一勺青菜放进嘴里，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带着不耐烦的声音——“陈烬，你跟我出来一下。”
她抬头时，正好对上陈凡扫过来的眼神，那眼神里的不屑像针一样，刮得人不舒服。陈烬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下意识就要起身，沈明玥却先一步拉住了他的袖口，指尖轻轻用力：“有话可以在这里说，不用躲。”
陈凡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往前凑了两步，几乎要碰到餐桌，声音也拔高了些，故意让周围人听见：“我跟我弟说话，轮得到你插嘴？”他的目光又落在沈明玥身上，带着点审视的轻慢，“你别总缠着陈烬，他一个农村来的，跟你不一样，得早点赚钱养家，不是跟你在这里耗着谈恋爱，耽误时间。”
沈明玥的脸瞬间白了，刚要开口反驳，陈烬已经先她一步站了起来。他没看陈凡，而是先侧过身，把沈明玥挡在自己身后——这个动作很自然，像本能一样，肩膀挺得笔直，再也没有以前的局促和躲闪。“表哥，”他的声音很稳，比平时沉了点，“明玥是我的女朋友，不是‘耽误’我的人。我努力赚钱，是为了我们俩的未来，不是为了满足你或者我妈的任何要求。”
他抬眼看向陈凡，眼神里没有了以前的顺从，多了点坚定的锋芒：“你今天来，要是想借钱，或者让我帮你做什么事，我不会答应；你要是来指责明玥，就请你离开。这里是学校，不是你能随便撒野的地方。”
陈凡愣住了，像是没认出来眼前的人是那个以前对他言听计从的表弟。他张了张嘴，又想拿“你妈知道吗”来压人，可看着陈烬挺直的背影，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最后只能恼羞成怒地“啪”一声把筷子摔在桌上，瓷筷弹起来又落在餐盘里，溅出几滴菜汤。“好，好得很！你翅膀硬了，以后别来找我帮忙！”
说完，他转身就走，背影带着点狼狈，连落在椅背上的外套都忘了拿。食堂里的嘈杂好像静了半秒，邻桌的人偷偷往这边看，有人还小声议论了两句，可陈烬没像以前那样低头回避，只是转过身，重新坐回沈明玥对面。
他拿起自己的筷子，先给沈明玥夹了一筷子她爱吃的鱼丸，然后才轻声说：“别理他，我们继续吃饭，菜要凉了。”说话时，他的手轻轻覆在沈明玥放在桌上的手背上，掌心带着点汗，却很用力，像是在给她传递温度，也像是在确认什么。
沈明玥看着他的侧脸——他的耳朵尖还有点红，应该是刚才跟陈凡对峙时紧张的，可眼神却很亮，再也没有以前那种“怕惹事”的闪躲。她突然觉得心里很踏实，像悬了很久的石头终于落了地。那个总躲在别人身后、连维护她都不敢的陈烬，终于学会了站在她前面，用自己的肩膀，为她挡掉那些不怀好意的指责。
她反手握住陈烬的手，轻轻捏了捏，笑着说：“嗯，吃饭。”食堂的热气重新裹了过来，带着饭菜的香，这一次，没有了之前的尴尬和沉默，只有两人指尖相触的暖，在嘈杂里，悄悄漫开。第77章图书馆的“共享笔记与坦诚”
晚风吹过图书馆三楼的窗，把窗外梧桐叶的沙沙声轻轻送进来，落在摊开的笔记本上。陈烬握着笔的手顿了顿，指尖在编程笔记的边缘轻轻蹭了蹭——以前写代码时，他总把本子藏得紧，怕写错的地方被沈明玥看到，怕她觉得自己连基础逻辑都弄不清。可现在，他深吸一口气，把本子往沈明玥那边推了推，纸页划过桌面，发出轻细的声响。
“你帮我看看，”他的声音比平时放软了些，带着点坦然的松弛，“这里的循环总运行出错，我查了半天，还是没找到问题在哪儿。”
沈明玥抬眼时，正撞进他带着点期待的目光——没有了以前的躲闪，也没有了怕被嫌弃的不安，只有“愿意把不完美给你看”的真诚。她笑着接过笔记本，指尖划过纸页上密密麻麻的代码，偶尔停下来，用红笔在错误处圈出小小的圆圈，笔尖顿在“for”关键字上：“这里应该用‘while’才对，你看，循环条件是‘直到数据读取完毕’，用‘for’的话边界值容易错。”
陈烬凑过去，头和她靠得近了些，电脑屏幕的冷光映在两人脸上，却没冲淡台灯的暖。他看着沈明玥指尖点过的地方，忽然笑了：“原来这么简单，我刚才盯着屏幕看了半小时，愣是没看出来。”以前他总怕承认“自己不会”，怕显得笨拙，可现在听着自己的话，只觉得轻松——原来让喜欢的人看到自己的“笨”，没那么可怕。
“明玥，”他忽然开口，声音压得低，刚好够两人听见，“以前写代码时，我总把本子往抽屉里塞，怕你看到我写错的地方，怕你觉得我麻烦，更怕你觉得‘他连这点事都做不好’。”他指尖轻轻碰了碰笔记本上的红圈，“现在才明白，真正的喜欢不是装出来的完美，是愿意让你看到我哪里没做好，愿意跟你一起改。”
沈明玥闻言，把自己摊开的经济学笔记往桌子中间挪了挪，指着页边画满小问号的段落，眼里带着笑意：“巧了，我这里的‘市场均衡理论’也没弄明白，上课听着懂，一做题就懵。要不……我们一起学？你教我看代码逻辑，我跟你讲供需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