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烬握着空桶蹲在楼下，桶壁还残留着温热的触感，指尖却冰凉。他抬头望着302室紧闭的窗户，晨光里飘着细小的尘埃，那些被他刻意回避的画面突然涌上来：沈明玥发烧住院时，他发的那句“多喝热水”；食堂里有人调侃她肤色时，他埋着头沉默的样子；母亲第三次让他借钱时，他犹豫着不敢坦白的瞬间……这些碎片像针一样扎进心里，他才后知后觉地明白，沈明玥的“不再见”不是突然的决定，是他一次次躲在“怕”后面，把她的信任一点点磨没了。
“陈烬？”
林晓晓拎着垃圾袋下楼时，看到他蹲在墙角，空桶放在脚边，样子落寞得像只被遗弃的猫。她叹了口气，走过去，声音放得软了些：“你别只知道送粥，明玥要的不是这个。”
陈烬抬头，眼里满是无措，像个不知道错在哪儿的孩子：“我……我只是想让她知道我改了。”
“改不是靠送粥的，”林晓晓蹲下来，看着他，“她难过的是你总把她当外人，什么事都瞒着——你摔了不敢说，你妈让你借钱不敢讲；是你明明能站出来护着她，却总往后退，让她一个人面对那些委屈。你要是真明白错在哪儿了，就拿出点实际行动，别光说‘对不起’，她听够了。”
风卷着梧桐叶落在脚边，陈烬握着空桶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他想起沈明玥上次在医务室说“我想跟你一起面对”，想起她把珍珠发卡递给他时眼里的失望，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攥住，疼得发紧。原来他一直以为的“保护”，从来都是“推开”；他以为的“弥补”，不过是在重复之前的笨拙。
传达室的阿姨探出头，喊了句“小伙子，快上课了，别在这儿蹲了”。陈烬站起身，空桶在手里晃了晃，最后还是没上楼。他看着302室的窗户，心里第一次清晰地知道：要挽回的不是“见面”，是那个被他弄丢的“信任”，是那个愿意跟他并肩的沈明玥——可他现在，连靠近的勇气都没有了。第72章宠物医院的“重逢与橘猫”
周三下午的阳光斜斜落在图书馆花坛，沈明玥刚放下书想找小橘喂罐头，就看见那团熟悉的橘色蜷在月季丛里——小橘没像往常那样颠颠跑过来蹭她手，反而一动不动地趴着，圆滚滚的肚子鼓得不正常，连尾巴尖都没力气晃。
“小橘？”沈明玥蹲下来轻唤，指尖碰到它的背，小家伙才虚弱地喵了一声，爪子轻轻搭在她手腕上，眼神蔫蔫的。她心一紧，立刻把小橘抱进怀里，外套下摆裹得严严实实，往附近的宠物医院跑，怀里的小家伙偶尔发出细弱的哼唧，像根线揪着她的慌。
推开宠物医院玻璃门时，消毒水味混着淡淡的猫粮香扑面而来，沈明玥刚要喊“医生”，脚步却顿住了——陈烬就站在前台旁，手里攥着一袋幼猫粮，袋口还敞着，显然是刚拆封准备找小橘的。他也愣住了，手里的猫粮袋晃了晃，几粒猫粮掉在地上，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连空气都像凝住了，只有小橘在沈明玥怀里轻轻哼了一声，打破了沉默。
“它怎么样了？”陈烬先开了口，声音有点哑，带着没掩饰的紧张，脚步下意识往前挪了半步，眼睛盯着沈明玥怀里的小橘，没敢多看她。
“医生说可能吃了有毒的东西，要先做检查。”沈明玥抱着小橘的手臂紧了紧，指尖有点抖——去年冬天他们一起喂小橘时，陈烬总说“这小家伙肠胃弱，不能乱喂”，现在却出了这种事，她心里又慌又急。
陈烬没再多问，快步走过来，小心翼翼地从她怀里接过小橘。他的动作很轻，手掌托着小橘的肚子，指腹避开它鼓胀的部位，像怕碰疼什么易碎品，径直走向诊疗台：“我来抱它，你跟医生说情况。”
医生过来检查时，陈烬站在旁边，听得比谁都认真，连医生说“可能是误食老鼠药”时，他的指尖都攥得发白。“检查费我来付。”等医生开单时，他立刻掏出手机，抢在沈明玥前面扫了码，语气带着点不容拒绝的认真，“以前都是我们一起喂它，这次照顾它，也该一起。”
沈明玥看着他低头输密码的侧脸，头发比之前短了点，耳尖还是习惯性地泛红，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碰了一下——上次她住院，他连检查费都没敢主动提，可这次为了小橘，他却没丝毫犹豫。
检查结果出来，小橘需要住院输液观察，医生让留个人陪护。沈明玥刚要开口说“我今晚没课，我守着”，陈烬就先一步接了话：“我来，我今晚没兼职，也没课，我守着它。”他抬眼看向沈明玥，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躲闪，满是认真，“你明天早上再来换我就好，别担心。我不会再像上次你生病时那样，让你一个人扛着。”
沈明玥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几秒，那里面的愧疚和坚定不像假的。她没再说什么，从包里拿出一条小毯子——是去年冬天给小橘做的，上面还绣着个小小的“橘”字，轻轻放在诊疗台上：“这个给它盖，晚上有点凉。”
转身要走时，她顿了顿，声音放得很轻，像怕被风吹散：“别太累了，记得买晚饭吃，医院门口有家便利店，热包子还不错。”
陈烬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玻璃门外，又低头看了看怀里慢慢舒展爪子的小橘，心里像被暖水流过。他拿起手机，没再发那些“对不起”的消息，只是给便利店店员发了条消息：“留两个猪肉白菜包，一会儿去拿。”——他记得沈明玥说过，那家的猪肉白菜包，馅里的姜放得少，不呛人。
诊疗台的灯光柔柔落在小橘身上，小家伙渐渐睡着了，爪子还轻轻搭在陈烬的手腕上。陈烬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着小橘的睡颜，第一次没再想“会不会被拒绝”，只想着明天早上要早点叫醒小橘吃饭，要跟沈明玥说说小橘夜里的情况——或许，有些改变，不用急着说，慢慢来，用做事证明就好。第73章病房外的“第一次坦诚”
宠物医院的晨光很软，透过百叶窗筛进来，落在陈烬皱巴巴的袖口上。沈明玥递过热豆浆时，指尖先碰到了杯壁的温意——是她特意在楼下便利店选的热饮，记得他总怕凉，喝豆浆要烫口的。
陈烬醒过来时，睫毛上还沾着点没擦干净的眼垢，揉眼睛的动作带着刚睡醒的钝感。“小橘半夜吐了两次，”他声音哑得像蒙了层沙，指尖轻轻碰了碰小橘的耳朵，小家伙立刻蹭着他的指腹，发出细弱的“喵呜”声，“我怕它撑不住，就守着看了一夜。”
沈明玥没说话，只是把小橘的毯子往上拉了拉，盖住它露在外面的爪子。晨光落在她的发梢，映得那枚珍珠发卡（是后来陈烬偷偷送回她桌洞的）泛着浅淡的光。
“上次你发烧住院，我其实去了医院门口。”陈烬突然开口，手里的豆浆杯被攥得微微变形，热气从杯口飘出来，模糊了他的眼神，“我妈那天打电话，说表哥的资料要是送晚了，就跟我断绝关系——她说我要是连这点事都办不好，以后就别认她这个妈。”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点压抑了很久的委屈，像个终于敢说出难处的孩子：“我怕她真的不理我，也怕你看到我连家里的事都搞不定，会嫌弃我没用……所以我在医院楼下站了半小时，看着你病房的灯亮着，却没敢上去。发‘多喝热水’的时候，手指抖得连字都快打错了。”
这是他第一次把心里的“怕”说出来——怕被原生家庭抛弃的恐慌，怕被喜欢的人嫌弃的自卑，那些藏在“回避”背后的脆弱，终于摊在了晨光里。
沈明玥递豆浆的手顿了顿，杯沿的热气拂过指尖。她看着陈烬垂着的眼，眼底的红血丝像细密的网，突然想起他以前总在兼职后，攥着皱巴巴的零钱跟她说“今天赚够买奶茶的钱了”，想起他把她喜欢的鱼丸都夹进碗里时，眼里藏不住的在意。
“我不是怪你没送资料，”她的声音很轻，像晨光一样软，却带着点没散透的委屈，“是怪你没告诉我，你在怕什么。”她低头看着小橘，小家伙正蜷在陈烬手边睡觉，尾巴轻轻勾着他的手腕，“我一个人躺在病床上，看着输液管滴到天亮，手机里只有‘多喝热水’四个字——那种时候，我觉得自己像个外人，连分担你的害怕都没资格。”
陈烬的手指动了动，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沈明玥没躲，只是指尖微微蜷了一下——他的手还是有点凉，掌心的薄茧蹭过她的指腹，带着点紧张的颤抖。
“我知道错了，”他抬头看她，眼里的光很亮，像终于找到了出口，“以后不管是我妈打电话，还是遇到别的事，我都跟你说，再也不躲了。我不跟你装‘没事’，也不跟你瞒‘害怕’，我……”
他的话没说完，小橘突然轻轻叫了一声，尾巴扫过两人交握的手。晨光里，豆浆的热气还在飘，消毒水的味道好像淡了点，只剩下掌心传来的温意，和小橘均匀的呼吸声。沈明玥看着陈烬泛红的眼睛，心里那层硬了很久的壳，终于悄悄裂开了一道缝——原来他的回避不是不在乎，是太怕失去，才把自己裹得太紧。
她没说话，只是轻轻回握了一下他的手。指尖传来的力度很轻，却像在说：再试试吧，这次我们都别躲了。第74章母亲的“借钱电话与拒绝”
小橘的病房里还飘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混合着猫罐头的香气。小家伙趴在绒毯上，耳朵轻轻动着，偶尔抬眼蹭蹭陈烬放在床边的手，像在给人打气。沈明玥正用棉签蘸着温水，小心地擦小橘的爪子，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屏幕上“妈”字跳着，让陈烬的身体瞬间僵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想把手机往身后藏，脚步已经挪向走廊，却被沈明玥轻轻拉住了手腕。她的指尖带着刚碰过温水的暖意，声音很轻却很稳：“当着我的面接吧，陈烬，我们之间不用躲。”
陈烬的动作顿住了，看着沈明玥眼里的信任，深吸一口气，胸腔微微起伏着，按下了接听键。“妈。”他的声音还有点发紧，指尖无意识地攥着衣角。